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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圈”现象中网络与现实舆论场的表达对比研究
□ 朱润萍
李宛蓉
［中图分类号］G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5322（2024）06—0062-7
【内容提要】
“饭圈”文化是粉丝文化的新样态。本研究基于对 356 名青年学生的问卷调查和 10 名青年学生的深
度访谈，
对比
“饭圈”
现象中网络和现实舆论场的表达差异。研究发现，
相较于现实舆论场，
网络舆论场中的表达自由
度和真实度更高；表达自由度和真实度会对“饭圈”现象产生影响；自我印象管理在表达真实度影响“饭圈”现象普遍
程度的过程中起到负向调节作用。在国内
“饭圈”
文化研究大多采用质化方法的背景下，
本文通过定量分析弥补了缺
乏实证研究的不足。区别于以往的研究结果（
“饭圈”
主体行为主要受到
“饭圈”
中其他人的影响），
该研究证实了自我
印象管理在表达真实度与
“饭圈”
现象普遍程度之间的调节效应，
为相关研究提供了新视角。
【关键词】自我呈现；
“饭圈”
文化；
印象管理；
网络舆论场；
现实舆论场
演变的影响⑥ ，或关注公众议程、媒体议程与政策议程
之间的互动⑦ 。既有研究很少从主体内部差异性角度
一、问题提出
考察对舆论样态的影响。因此，本文认为需要纳入舆
“饭圈”文化是青年亚文化、粉丝文化的分支，具有
特定传播圈层和运行机制，伴随数字媒介发展不断衍
①
生出新样态 ，甚至出现“饭圈”乱象等问题，造成负面
探究。
本文通过对 356 名青年学生的问卷调查，从网络与
社会影响。2024 巴黎奥运会后，国内诸多部门提议对
现实中表达自由度和真实度的差异入手，对比分析“饭
“饭圈”乱象开展集中整治行动②，该话题成为社会舆论
圈”文化中青年学生群体在网络舆论场和现实舆论场
焦点，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
中的不同表达方式。同时纳入自我印象管理这一变
当下国内学者对“饭圈”文化研究大多采用质化分
量，探究个体心理对其不同舆论场表达差异的影响。
析，缺乏量化的实证研究。且相关研究多偏重理论阐
此外，为进一步探究统计数据背后可能的原因，本文后
释，如林品曾研究数据拜物教下的流量明星与“饭圈”
③
文化 ，但缺乏与实际文化案例结合的实证；少部分研
062
论主体的心理机制对其在不同舆论场的表达差异进行
究虽关注了文化实践，却只进行单维度分析，如黄琬婷
期又对 10 名青年学生进行了访谈。
二、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以微博粉丝群体为例，解读参与式文化语境下的“饭圈
文化”④。此类研究重点分析“饭圈”文化中青少年的网
（一）舆论场和表达自由度
络行为，对“饭圈”文化主体的线下行为关注不足，也鲜
刘 建 明 将 舆 论 场 定 义 为“ 使 许 多 人 形 成 共 同 意
见的时空环境”⑧ ，余秀才则突出了舆论场的复杂性，
有研究将二者有机结合起来。
根据线索过滤理论，在具有隐蔽性、自由性和虚拟
性的网络平台上，网络中的个体会借助网络 ID 隐藏自
己的真实身份信息与个人特征。与他人互动时，个体
⑤
认 为 舆 论 场 还 是 糅 合 了 行 为 环 境 、心 理 环 境 与 社 会
环境在内的复杂场域 ⑨ 。社会生活中，民众通过线上
虚拟网络和线下人际网络来传播和接收舆论信息 ⑩ ，
对自我表现和他人评价的关注会明显减少 。由此，有
使得舆论系统具有线上与线下的网络结构和多种形
必要就“饭圈”文化主体在网络、现实不同舆论场中的
1
式的社会交互 I
。因此，现实舆论场是指民众作为现
表达进行对比研究。此外，目前对舆论的研究侧重从
实社会中的一员，与现实社会中接触到的亲人、朋友
宏观层面上探讨社会环境中的外部力量对舆论形成和
及同事等进行线下交流和互动所形成的观点表达和
【作者简介】朱润萍，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
李宛蓉，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生。
【基金项目】本 文 系 甘 肃 省 教 育 科 学“ 十 四 五 ”规 划 2023 年 度“ 铸 牢 中 华 民 族 共 同 体 意 识 ”一 般 专 项 课 题 阶 段 性 成 果 ，
编号：GS[2023]GHBZX620。
2024 年第 6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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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见交流的场域。随着媒介化社会的高度发展，各式
为。本文将个体外在表现与内在想法的一致程度定义
新媒介开辟出线上场域，由于人的聚集而产生的舆论
为“表达真实度”，结合“饭圈”语境，如果粉丝不愿意在
2
I
也随之呈现多形态模式。 人们借助网络行使话语权
某一舆论场中表现出真实想法，即自己对某明星的喜
力，对社会事物公开发表观点或意见，最终聚集演化
恶，那么该舆论场中的“饭圈”现象普遍程度将会降低，
为强大的网络舆论，从而形成了网络舆论场。
故提出假设：
基于舆论场环境的差异，人们在网络和现实中的
行为必然有所不同。有学者发现同一用户在网络和现
实所展现出的自我差异很大，
其中网络的自我更接近于
3
I
理想的自我 。朱玉等人认为，大学生在讨论社会热点
问题时，往往会带着强烈的私人情感在网络上发表言
H2a：与现实舆论场相比，网络舆论场中的表达真
实度更高。
H2b：在表达真实度的影响下，与现实舆论场相比，
网络舆论场中“饭圈”现象出现的普遍程度更高。
（三）自我印象管理的调节作用
论。但在现实中考虑到其他制约因素，对同一问题往往
印象管理是指个体通过某种方式控制自我在他人
4
表现出与线上不同的表达程度I
。因此，本文中的表达
5
心中印象形成的过程。2
在“饭圈”文化中，由于其显著
自由度是指用户愿意或能够随心所欲地发表观点的程
的社群性，粉丝需要借助社交平台发布相关信息，或在
度。结合“饭圈”文化，
“饭圈”现象出现的普遍程度是指
日常中透露出对于某明星的喜恶，即特定的印象管理
粉丝愿意表明自己粉丝身份、做出粉丝行为并与其他
进行交流，完成粉丝团体的聚集。不同阶层粉丝为实
粉丝进行互动交流。由此提出假设：
现“饭圈”内部自我价值，还需要积极地扩散“饭圈”信
H1a：与现实舆论场相比，网络舆论场中的表达自
由度更高。
H1b：在表达自由度的影响下，与现实舆论场相比，
网络舆论场中“饭圈”现象出现的普遍程度更高。
6
息，进行持续的印象管理2
。如果粉丝因“饭圈”污名化
进行“不追星”的印象管理，刻意隐瞒粉丝身份，那么粉
丝集群难以形成，
“ 饭圈”现象普遍程度也将大大降低。
因此，本文认为应考虑将“印象管理”产生的影响作为
调节变量，故提出假设：
（二）
“饭圈”文化和表达真实度
随着数字媒介不断发展，不同圈层的话语、情感以
及文化实践“涌现”出不同形式，而“饭圈”及其数字媒
5
介实践是最为引人注目的I
。在“饭圈”中，粉丝与偶像
间具有类似宗教般的关系，经过严格检验的粉丝身份
6
I
是粉丝网络社群合法性的基础 。粉丝在网络社群中
进行情感交流需要充分的自我表达，基于不同场景采
H3a：自我印象管理在网络舆论场表达真实度对
“饭圈”现象普遍程度的影响中具有调节作用。
H3b：自我印象管理在现实舆论场表达真实度对
“饭圈”现象普遍程度的影响中具有调节作用。
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研究模型（见图 1），并将
该模型分别用于网络和现实舆论场中进行对比研究。
7
取不同自我表达方式，从而逐步建立群体认同I
，以完
成粉丝身份的建构。
表达自由度
8
I
“自我呈现”由社会学家戈夫曼提出 ，他将社会互
H1
动比作戏剧表演，把人们视为在生活舞台上展现自我
“饭圈”现象普遍程度
9
的演员，其目的在于控制他人对自己的印象I
，并非是
H2
为了展示真实状态下的自我。在互联网场域中，大众
被赋予自我整饰的权力和后台空间，表演者有意“给
表达真实度
0
予”的表达被强化，而无意传达的“流露”被弱化2
。有
063
H3
自我管理
学者对网络表达真实度进行研究，如陈晓婧认为，人们
图 1 研究模型
会在网络和现实中构建不同的前台与后台，塑造有别
1
于真实身份的网络身份2
。但部分用户也会在网络空
三、研究设计
间中进行自我表露。用户借助互联网的隐匿性，表达
平时不敢为人所知的真实想法，以获取具有相同感受
（一）数据来源
的人的支持。
对现实表达真实度的研究发现，个体会根据不同
2
角色期待采取差异化的自我呈现策略 ，以控制他人对
自己形成的印象，从而使社交效果尽可能达到预期。
如在现实中，有学生为了迎合师长的期待，刻意隐瞒其
追星行为，使得现实中“饭圈”现象普遍程度降低。然
3
2
而，随着“饭圈”文化与主流文化的相互融合 ，
“ 饭圈”
作为一种社会组织的潜在力量展现出其激发青年社会
4
2
参与的可能性 ，个体更愿意在现实中表明“饭圈”行
本文采用问卷调查法，问卷发放时间为 2023 年 12
月至 2024 年 1 月，通过线上与线下结合的方式发放问
卷。除人口学特征属性的相关变量外，正式问卷包括三
部分内容：
“ 饭圈”现象基本情况调查、网络和现实舆论
场的区别研究以及自我呈现研究。最终共回收 370 份问
卷，剔除无效问卷后，得到有效问卷 356 份，有效回收率
达 96.2%。其中，
男性占比 47.47%，
女性占比 52.53%；
在
读本科生占比（74.7%）高于研究生（25.3%）；
专业类别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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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中社会科学（26.69%）占比最大，其他学科（3.09%）占
比最小；
上大学前常住地约有 70% 为城市。
为更好解读分析结果，本文于 2024 年 1 月对 10 名
青年学生进行了深度访谈。受访者分别来自理科、工
科、人文学科、社会科学、艺体及其他等五个专业方向，
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问题。
（二）信效度检验
本问卷整体的克隆巴赫系数为 .847＞.7，说明问卷
整体具有较为良好的信度。在检验问卷效度的过程
每个分类下包含一名男性和一名女性。单次访谈时间
中，KMO 系数为 .835＞.8，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显著性
人性格特点、自我呈现习惯和对于“饭圈”文化的观点。
时，使用主成分分析法可知，当提取公因子数量为 6 时，
至少为 30 分钟，使用 12 个开放式问题，了解他们的个
（二）变量与测量
为保证测量工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本文除人
口统计学变量外，所采用的量表均为李克特五级量表，
从“非常反对”到“非常赞成”依次赋分为 1 到 5。
1. 对“饭圈”现象的总体感受。本文借鉴 Crant 的意
7
2
义迁移模型编制问卷 ，并根据预调查的结果（部分青
年学生虽了解“饭圈”文化但并未参与其中，如没有喜
欢的明星或没有追星行为等）对该模型稍作调整，从了
解程度、个人观点、参与经历、对比感受四个层面了解
被试对于“饭圈”现象的总体感受。
2. 社交平台上的自我呈现。该项测量主要参考
Kim 和 Lee 社交网站自我呈现策略量表 ，并根据实际
8
2
情况进行修改，考察受访者在不同舆论场的表达差异
和自我呈现意愿。
3. 变量设计。一是将“表达自由度”和“表达真实
p＜.05，通过了显著性检验，非常适合作因子分析。同
累计方差解释率为 59.05%，且每个题项的因子荷载均
大于 0.5，说明六个因子能够较好地代表研究变量的信
息。六个因子可被大致归纳为：网络舆论场表达自由
度、现实舆论场表达自由度、表达真实度、
“ 饭圈”活动
参加、自我管理和对“饭圈”文化的了解程度。综上所
述，问卷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
（三）人口学变量差异
关于“饭圈现象的出现是否正常”，青年学生态度
的均值为 3.38/5，处于较高水平，表明青年学生普遍认
为“饭圈”文化的出现可以被接受。由于因变量“饭圈”
现象的普遍程度未能通过正态性检验，故本文采用非
参 数 检 验 。 基 于 曼 - 惠 特 尼 检 验 ，Z=-2.313，p= . 021
<.05，表明不同性别的青年学生认为“饭圈”现象的普遍
程度存在显著差异。
本文使用双变量相关分析探究人口统计学变量对
度”作为自变量。其中，
“ 表达自由度”的测量来自“我
“饭圈”普遍程度产生的影响，由于未通过正态性检验，
认为网络舆论场中人们表达的自由度很高”等题项；
借助斯皮尔曼相关系数分别对“性别”
（p=.021＜.05）、
“表达真实度”的测量来自“我认为在网络世界中，我
“年级”
（p=.375＞.05）、
“ 专业”
（p=.169＞.05）、
“ 上大学
可以做我自己”等题项。此外，还将参考“我在网络舆
前的常住地”
（p=.1＞.05）进行考量，发现除“性别”外，
论场中可以畅所欲言，表达自己的看法和观点”等 4 个
题项，辅助有效问卷的筛选和结论分析。二是将“饭
圈”现象普遍程度作为因变量，分析各自变量对于“饭
圈”整体文化带来的影响，使用被试对于“我认为‘饭
圈’现象在网络舆论场中非常普遍”等题项赋分进行
064
24.2% 的变异，小于 40% 的临界值，表明本研究不存在
分析，并借助题项“我觉得网络生活中‘饭圈’现象更
加突出”进行有效问卷的筛选。三是将“自我印象管
理”作为调节变量，借助“我会在现实生活中做好自我
管理，以求在他人心中留下好印象”等题项进行数据
收集，凭借题项“相比较于网络世界，我更看重现实生
活中他人对我的印象”进行有效问卷的筛选，辅助结
其他变量与“饭圈”现象普遍程度的认知都不存在显著
的相关关系。
（四）假设检验
1. 表达自由度与“饭圈”现象普遍程度的关系。首
先，计算网络和现实舆论场的表达自由度均值，平均得
分分别为 4.22 和 3.39，表明网络舆论场表达自由度明
显高于现实舆论场；计算不同舆论场内“饭圈”现象普
遍程度均值，平均得分分别为 4.14 和 3.58，说明青年学
生群体认为网络舆论场内的表达自由度、
“ 饭圈”现象
普遍程度均较大幅度高于现实舆论场。访谈结果也对
这一结论进行了佐证，如受访者 4 提到：
“人们能轻松地
在网络上集结成群，不需要互相认识就能处于同一个
论分析。
圈子中；现实中很难找到有相同爱好的人，且较少与陌
四、统计分析与假设检验
本文通过 SPSS26.0 对研究中获取的样本数据进行
分析，主要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信效度检验、人口学
变量差异、
线性回归、
调节效应分析、
描述性分析等。
（一）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本文使用的问卷采取了匿名填写、合理设置问卷
顺序等方式减小共同方法偏差的影响。同时，Harman
单 因 素 分 析 结 果 显 示 ，第 一 公 因 子 解 释 了 所 有 题 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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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来往，人数上的区别使得网络‘饭圈’规模更大。”
因此，H1a 得到验证。
其次，本文使用线性回归分别对网络舆论场和现
实舆论场中“饭圈”现象普遍程度进行具体分析。在网
络舆论场层面，由方差分析可知 p＜.001，回归系数为
0.47＞0，p＜.001，因此网络舆论场中的表达自由度对
网络舆论场中“饭圈”现象出现的普遍程度存在显著的
正向影响，线性方程可被总结为：网络舆论场中饭圈现
象的普遍程度=2.154+0.47*网络舆论场的表达自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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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现 实 舆 论 场 层 面 ，回 归 系 数 为 0.229＞0，p
＜.001，现实舆论场中的表达自由度对现实舆论场中
0.196*现实舆论场的表达真实度。
在不同的表达真实度下，不同舆论场中“饭圈”现
“饭圈”现象出现的普遍程度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线
象出现的普遍程度存在差异。两种情境下虽然均会产
性方程为：现实舆论场中饭圈现象的普遍程度=2.799+
生正向影响，但影响程度不同。自变量、因变量数据由
达自由度的背景下，不同舆论场中“饭圈”现象出现的
数 0.211＞0.196，因此在表达真实度提升同等程度的情
0.229*现实舆论场的表达自由度。由此可知，在不同表
普遍程度存在一定差异。
量表数据转换而来，取值范围为[1,5]（见图 3）。由于系
况下，网络舆论场中“饭圈”现象普遍程度变化相较于
两 种 情 境 下 虽 然 均 会 产 生 正 向 影 响 ，但 影 响 程
现实舆论场更加明显。由此可推知，在表达真实度的
度 不 同 。 由 于 自 变 量 、因 变 量 数 据 由 量 表 数 据 转 换
影响下，网络舆论场中“饭圈”现象出现的普遍程度更
而 来 ，取 值 范 围 为 [1, 5]（见 图 2）；由 于 系 数 0.47＞
0.229，因此在表达自由度提升同等程度的情况下，网
高，H2b 得到支持。
络舆论场中“饭圈”现象普遍程度变化相较于现实舆
论 场 更 加 明 显 。 可 见 在 表 达 自 由 度 的 影 响 下 ，网 络
舆 论 场中“饭圈”现象出现的普遍程度更高，H1b 得到
支持。
网络社会“饭圈”现象普遍程度
现实社会“饭圈”现象普遍程度
图 3 不同舆论场下表达真实度对
“饭圈”
现象
普遍程度的影响
3. 调节效应分析。根据计算结果，题项“我会在现
网络社会“饭圈”现象普遍程度
现实社会“饭圈”现象普遍程度
图 2 不同舆论场下表达自由度对“饭圈”现象
普遍程度的影响
2. 表达真实度与“饭圈”现象普遍程度的关系。在
计算均值后，本文得到网络舆论场内表达真实度均分
为 3.71，现实舆论场内表达真实度均分为 3.65，可知青
年学生在进行表达时，相较于现实舆论场，在网络中更
真实。然而，访谈中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部分受访者
考虑到网络隐私泄露的情况。如受访者 8 提到：
“ 我在
网络上呈现更多的是情绪描述，表述观点在现实中更
实生活中做好自我管理，以求在他人心中留下好印象”
均分为 4.06，题项“我会在网络世界中做好自我管理，
以求在网友心中留下好印象”均分为 3.63。访谈中绝
大多数受访者表示，现实中存在更多个人形象方面的
顾虑，由此可知青年学生群体在现实舆论场中的自我
印象管理程度更高。
为了更好地解释回归系数，笔者先在分析之前对
自变量和调节变量进行中心化处理。将“性别”
“ 年级”
“专业”
“ 上大学前的常住地”作为控制变量后，可得到
表 1 和图 4。交互项系数 β=-0.087，p=.092＜.1，结果显
示有负向的边际调节效应，这一结论支持了 H3a。
表 1 网络舆论场中的调节效应系数表
多，因为网络上会留痕迹，还可能会招致不同意见的声
控制变量
音。情绪的真实感受会更多在网络上抒发，但涉及现
实隐私的真实想法更倾向于在现实中表达。”这与既有
研究发现用户开始在互联网上进行真实情绪的自我表
常数
露的结果相符合。结合“饭圈”文化来看，在表达与个
性别
人情绪、喜好相关的内容时，青年学生认为网络舆论场
年级
的真实度更高，因此 H2a 得到支持。
使用线性回归分别对网络和现实舆论场中“饭圈”
专业
达真实度。现实舆论场层面，回归系数为 0.196＞0，p
上大学前
常住地
网络舆论
场的表达
真实度
网络舆论
场的自我
管理
网络舆论
场交互项
中“饭圈”现象出现的普遍程度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
R2
现象普遍程度进行分析。在网络舆论场层面，由方差
分析可知 p＜.001，回归系数为 0.211＞0，p＜.001，因此
网络舆论场中的表达真实度对其中“饭圈”现象出现的
普遍程度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线性方程为：网络舆论
场中饭圈现象普遍程度=3.355+0.211*网络舆论场的表
＜.001，因此现实舆论场中的表达真实度对网络舆论场
线性方程为：现实舆论场中饭圈现象普遍程度=2.860+
F
β
标准误差
0.300
0.107
自变量与调节变量
β
标准误差
0.321
0.105
交互项
β
标准误差
0.312
0.105
3.639
0.210
2.695
0.300
2.770
0.303
-0.004
0.033
-0.017
0.032
-0.014
0.032
0.039
0.055
0.038
0.055
0.038
0.182
0.052
0.175
0.052
0.078
0.049
0.075
0.049
-0.067
0.040
-0.042
0.078
0.040
0.034
3.121
-0.026
0.039
-0.031
0.086
5.4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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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4
5.131
0.039
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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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或缺。本研究对比了青年学生在网络和现实舆
网络社会﹃饭圈﹄现象普遍程度
论 场 中 有 关“ 饭 圈 ”文 化 的 表 达 ，结 合 问 卷 数 据 ，得
出如下结论。
一是青年学生群体对于“饭圈”文化的了解和接受
低程度自我管理
高程度自我管理
程度较高，大部分学生既参加过线上活动也参加过线
下活动，其中线上的参与更多。问卷数据显示，被试对
于“饭圈”文化了解程度的平均分达 3.51，对于“饭圈现
象是否正常”态度的整体均值为 3.38。参与现实舆论
较低的网络社会表达真实度 较高的网络社会表达真实度
场“饭圈”活动的平均分（1.78）明显低于实际参与网络
图 4 网络舆论场中的调节效应
舆论场“饭圈”活动的平均分（2.18）。通过后期访谈了
用同样的方法对现实舆论场中的调节效应进行检
解到，导致青年学生更多参与网上“饭圈”活动的两个
验，可以得到表 2 和图 5，交互项系数 β=-0.117，p=.027
隐性因素分别为制度因素（高校对学生考勤管理严格）
表 2 现实舆论场中的调节效应系数表
活动总比没有活动强）。疫情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
＜.05，有显著的负向调节作用，H3b 得到支持。
控制变量
β
标准误差
0.300
0.107
3.639
常数
性别
0.210
-0.004
年级
-0.042
专业
上大学前
常住地
现实舆论
场的表达
真实度
现实舆论
场的自我
管理
现实舆论
场交互项
0.078
R2
自变量与调节变量
标准误差
0.304
0.104
2.463
0.310
0.033
-0.016
0.039
0.040
0.034
F
β
交互项
由线下转为线上。应进一步加大对网络舆论场的引导
标准误差
0.300
0.104
度、
“ 饭圈”现象普遍程度均较大幅高于现实舆论场。
0.039
度具有正向作用，即表达越自由，
“ 饭圈”现象越多。题
2.636
0.318
-0.012
0.052
0.038
0.057
0.261
和规范力度。
二是青年学生群体认为网络舆论场内的表达自由
0.032
在两个舆论场内，表达自由度均对“饭圈”现象普遍程
0.047
0.038
项“我认为网络舆论场中的表达比现实生活中更加自
0.052
0.063
0.051
场中的表达更为自由。由此可见，必须从正反两面看
0.058
0.226
0.059
由为青年学生追星提供了良好氛围，并减少了他们在
-0.105
0.047
性也增加了“饭圈”的破坏性和失范性社会群体行为的
0.039
-0.050
0.103
3.121
也包括青年学生参与“饭圈”文化的方式，具体表现为
β
0.032
-0.041
和心理因素（接受因疫情无法到现场的事实，参与线上
6.699
0.116
6.515
由”的平均得分为 3.98，说明青年学生群体在网络舆论
待网络“饭圈”文化的高度表达自由：一方面网络的自
时间和金钱上的高成本付出；另一方面，互联网的匿名
风险。网络舆论场的高表达自由度使得某些粉丝认
为，即使发表极端的或有攻击性的言论也不用负责任。
这种情绪化、非理性的粉丝言论体现出了早期亚文化
9
的强对抗性特质2
，粉丝罔顾是非道德，出于对偶像的
盲目情感以“拉踩”
“ 控评”
“ 洗地”等方式挑拨煽动、讨
现实社会﹃饭圈﹄现象普遍程度
066
好迎合或拉帮结派引发小圈子的认同，这可能会助长
低程度自我管理
高程度自我管理
“饭圈暴力”，导致暴力从“饭圈”内部溢出到“饭圈”外
0
部3
，产生更严重的不良社会影响。对此，各大高校需
要就网络舆论场如何发表相关言论，为青年学生提供
更加系统的法律知识讲解和辅导，从而引导他们更理
较低的现实社会表达真实度
较高的现实社会表达真实度
图 5 现实舆论场中的调节作用
五、结论与讨论
（一）研究结论
目 前 ，社 交 媒 体 平 台 上 的“ 饭 圈 ”行 为 随 处 可
性地开展“饭圈”活动。
三是相较于现实，青年学生在网络舆论场中进行
的表达更加真实。在两个舆论场内，表达真实度均对
“饭圈”现象普遍程度具有正向影响作用。即表达真实
度越高，
“ 饭圈”现象越普遍。对于这一研究结论，本文
通过后期访谈发现了隐藏于“表达真实度”后面更深层
次的“个人性格”因素的作用，如一位受访者表示，
“我
性格比较内向，喜欢和亲近的人分享秘密，所以倾向于
见 ，网 络 舆 论 场 中 的“ 饭 圈 ”现 象 得 到 人 们 的 重 视 ，
在现实舆论场中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网络是陌
现 实 舆 论 场 却 往 往 被 忽 视 。 作 为“ 饭 圈 ”现 象 出 现
生人聚集的环境。”据此，今后的相关研究可以将性格
的 两 个 场 域 ，网 络 舆 论 场 和 现 实 舆 论 场 的 研 究 都 不
因素纳入测量范畴，分析性格因素对“表达真实度”的
2024 年第 6 期
Focus 热点透视 ■
影响，从而有的放矢地引导不同性格的青年学生理性
场中表达方式与其程度对比研究的不足。第二，证实
参与饭圈文化。
了自我印象管理在表达真实度与“饭圈”现象普遍程度
四 是 青 年 学 生 在 自 我 印 象 管 理 方 面 ，对 现 实 的
之间的调节效应。这一结论区别于以往的研究结果，
重 视 程 度 远 高 于 网 络 舆 论 场 。 题 项“ 我 会 在 现 实 生
即“饭圈”文化主体的行为主要受到“饭圈”中其他人的
活 中 做 好 自 我 管 理 ，以 求 在 他 人 心 中 留 下 好 印 象 ”
影响，为相关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第三，系统分析了
的平均得分为 4.06；题项“我会在网络世界中做好自
青年群体在线上和线下“饭圈”文化中的自我表达，全
为 3.63。自我印象管理在不同舆论场表达真实度对
出了解决路径。
“ 饭 圈 ”现 象 普 遍 程 度 的 影 响 中 ，均 具 有 一 定 的 负 向
在实践意义层面，研究结果显示现实舆论场中“饭
调 节 作 用 。 题 项“ 相 比 较 于 网 络 世 界 ，我 更 看 重 现
圈”文化普遍程度远低于网络舆论场，因此“饭圈”问题
我 管 理 ，以 求 在 网 友 心 中 留 下 好 印 象 ”的 平 均 得 分
实生活中他人对我的印象”的平均得分为 4.13，对结
论 进 行 了 验 证 。 此 外 ，访 谈 得 到 的 信 息 也 能 说 明 问
面了解其“饭圈”文化行为，从而为“饭圈”文化乱象提
的整治工作应主要集中于网络空间，从源头进行问题
的治理与预防，规范“饭圈”文化。
题 。 在 问 及“ 如 果 有 一 些 真 心 话 想 说 ，这 些 真 心 话
（三）研究不足与展望
可 能 会 影 响 您 在 他 人 眼 中 的 形 象 ，您 会 选 择 在 网
本文存在以下两点局限：一是调查对象在人口学
络 上 还 是 在 现 实 中 进 行 表 达 ”时 ，更 多 受 访 者 选 择
分布层面不够均衡，例如“博士研究生”的数据过少，无
了 网 络 。 由 此 可 见 ，青 年 学 生 群 体 更 在 意 现 实 生
法探究受教育程度是否会影响“饭圈”文化；常住地的
活 中 他 人 对 自 己 的 印 象 ，由 此 带 来 两 方 面 影 响 。
变量未能得到完全控制；二是由于针对“饭圈”话题可
首 先 ，对 于 自 我 形 象 的 自 律 能 够 减 少 现 实 中 极 端
供参考的问卷和量表比较有限，所以问卷并未涉及太
不 理 性“ 饭 圈 ”事 件 的 发 生 ；但 同 时 ，对 于 网 络 形
多问题。为弥补研究局限，本文采用问卷调查和深度
象 的 不 在 意 将 会 带 来 网 络 环 境 的 恶 化 ，现 实 中 不
访谈的研究方法，力图从不同视角探究本课题。当然，
能宣之于口的内容却可以在网络上一吐为快。这
在未来的研究当中还可适当加入实验法，针对不同性
一 研 究 结 果 跳 出 以 往 研 究 中 只 关 注“ 饭 圈 ”群 体 中
格和表达习惯的受访者进行控制研究，以便具有更好
他 人 影 响 的 局 限 ，转 而 突 出 了 年 轻 人 自 我 印 象 管
的外部效度。■
理 这 一 核 心 要 素 ，这 对 于 未 来 有 效 治 理“ 饭 圈 ”乱
象 提 供 了 明 晰 的 参 考 路 径 ，如 无 论 是 在 现 实 还 是
在 网 络 中 ，都 要 积 极 引 导 年 轻 人 借 助 合 理 方 式 管
理 自 我 形 象 ，与 身 边 的人保持交流沟通，避免饭圈文
化中某些恶劣的影响。
五 是 就 总 体 舆 论 环 境 来 看 ，青 年 学 生 更 倾 向 于
认为现实舆论场中的表达更加克制、有耐心，网络舆
论 场 应 成 为 监 督 和 治 理 的 重 点 。 究 其 原 因 ，包 括 网
络媒介特点和现实冲突回避两方面。在访谈过程
中 ，有 受 访 者 谈 到 ，
“网络上人们通常太急于表达观
点而忽视了倾听和学习的过程，容易产生争执；但在
现 实 中 ，倾 听 显 然 是 不 可 跳 过 的 部 分 。”也 有 受 访 者
指出，
“ 现实生活中，即使我很反对某些人的观点，但
为 了 不 引 起 冲 突 ，通 常 会 压 制 自 己 反 驳 的 欲 望 。”对
于 不 同 舆 论 场 内 的 表 达 ，受 访 者 们 则 一 致 认 为 网 络
上“更有攻击性”
“ 更有戾气”。
“ 饭圈”文化不可避免
地带来同一“饭圈”粉丝之间和不同“饭圈”粉丝之间
的 交 流 。 因 此 ，要 借 助 法 律 手 段 对 网 络 使 用 行 为 进
行 规 范 ，减 少 虚 假 信 息 、网 络 谣 言 的 出 现 频 率 ，净 化
网络空间的交流氛围；加强相关教育引导，让青年学
生采用正确方式进行情绪疏导，这对未来网络“饭圈”
治理具有较大的启示意义。
（二）研究贡献
在理论贡献层面，第一，本文通过定量分析，探索
个体在网络舆论场和现实舆论场的表达差异，弥补了
质化研究为主的现状以及“饭圈”文化主体在不同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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