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中國語文學習參考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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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花兒落了 242
編 號 ： 242
筆畫：8
篇名：爸爸的花兒落了
作者：林海音
出 處 ：《 城 南 舊 事 》； 中 學 中 國 語 文 課 程 綱 要 （ 1990） 建 議 採 用
出 版 年 份 ： 1960
文白語體：白話文
字 數 篇 幅 ： 約 3500 字
表達方式：記敘
結構層次：
第 一 大 段 ： 記 敍 英 子 參 加 畢 業 典 禮 。（ 第 1 至 57 自 然 段 ）
第 1 小 層：寫 畢 業 典 禮 開 始 前 英 子 想 起 媽 媽 囑 咐 的 話。
（第 1 至 2 自然段）
第 2 小 層 ： 插 敍 一 — — 英 子 請 爸 爸 參 加 畢 業 典 禮 。（ 第 3 至 16 自 然 段 ）
第 3 小層：插敍二——英子一年級上學時因天下雨想逃學挨爸爸痛打，
以 及 後 來 爸 爸 送 來 花 夾 襖 和 銅 板 的 事。（ 第 17 至 35 自 然 段 ）
第 4 小 層：插 敍 三 — — 爸 爸 種 的 花 和 他 喜 歡 花 的 事。
（ 第 36 至 38 自 然 段 ）
第 5 小 層 ： 回 到 寫 畢 業 典 禮 上 的 情 景 。（ 第 39 至 42 自 然 段 ）
第 6 小 層 ：由 韓 主 任 講「 中 學 生 不 是 小 孩 子 了 」引 出 插 敍 四 — — 常 有 人
要 英 子 做 大 人 。（ 第 43 至 58 自 然 段 ）
第二大段：記敍英子參加完畢業典禮回到家裏，知道爸爸已經去世的淒涼
情 景 。（ 第 59 至 72 自 然 段 ）
篇章主旨：
本 文 圍 繞 英 子 的 小 學 畢 業 典 禮 和 英 子 的 爸 爸 病 逝 這 個 中 心 事 件，透 過
對一系列童年往事的回憶，表現了父親對女兒的摯愛，也表達了女兒對父
親的深切懷念之情。
附：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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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花兒落了 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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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花兒落了
林海音
1
新 建 的 大 禮 堂 裏，坐 滿 了 人；我 們 畢 業 生 坐 在 前 八 排，我 又 是
坐 在 最 前 一 排 的 中 間 位 子 上。我 的 襟 上 有 一 朵 粉 紅 色 的 夾 竹 桃，是
臨來時媽媽從院子裏摘下來給我別上的，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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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竹桃是你爸爸種的，戴
它，就像爸爸看見你上臺時一
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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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病倒了，他住在醫院裏不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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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 天 我 去 看 爸 爸，他 的 喉 嚨 腫 脹
，聲 音 是 低 啞 的。我 告 訴 爸 ，
行畢業典禮的時候，我代表全體同學領畢業證書，並且致謝詞。我
問 爸，能 不 能 起 來，參 加 我 的 畢 業 典 禮 ？ 六 年 前 他 參 加 了 我 們 學 校
的 那 次 歡 送 畢 業 同 學 同 樂 會 時，曾 經 要 我 好 好 用 功，六 年 後 也 代 表
同 學 領 畢 業 證 書 和 致 謝 詞 。 今 天 ，「 六 年 後 」 到 了 ， 我 真 的 被 選 做
這件事。
5
爸爸啞
嗓子，拉起我的手笑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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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能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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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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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不去，我很害怕，你在台底下，我上臺說話就不發
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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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說：
「英子，不要怕，無論甚麼困難的事，只要硬
頭皮去做，
就闖過去了。」
11
「那麼爸不也可以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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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看
頭皮從
上起來到我們學校去嗎？」
我，搖搖頭，不說話了。他把臉轉向牆那邊，舉起
他的手，看那上面的指甲。然後，他又轉過臉來叮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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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早起，收拾好就到學校去，這是你在小學的最後一
天了，可不能遲到！」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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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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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爸爸，你更要自己管自己，並且管弟弟和妹妹，你已
經大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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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雖然這麼答應了，但是覺得爸爸講的話很使我不
舒服，自從六年前的那一次，我何曾再遲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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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在一年級的時候，就有早晨賴在
上不起
的毛病。每
天早晨醒來，看到陽光照到玻璃窗上了，我的心裏就是一陣愁：已
經這麼晚了，等起來，洗臉，紮辮子，換制服，再到學校去，準又
是一進教堂被罰站在門邊，同學們的眼光，會一個個向你投過來，
我 雖 然 很 懶 惰，卻 也 知 道 害 羞 呀 ！ 所 以 又 愁 又 怕，每 天 都 是 懷
恐
懼的心情，奔向學校去。最糟的是爸爸不許小孩子上學乘車的，他
不管你晚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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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下大雨，我醒來就知道不早了，因為爸爸已經在吃
早點。我聽
，望
大雨，心裏愁得了不得。我上學不但要晚了，
而 且 要 被 媽 媽 打 扮 得 穿 上 肥 大 的 夾 襖 (是 在 夏 天 ！ )， 和 踢 拖
腳 的 油 鞋，舉
一 把 大 油 紙 傘，走 向 學 校 去 ！ 想 到 這 麼 不 舒 服 的 上
學，我竟有勇氣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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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
上不起來了。
等一下，媽媽進來了，她看我還沒有起
，嚇了一跳，催促
我，但是我皺緊了眉頭，低聲向媽哀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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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今天晚了，我就不去上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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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媽 就 是 做 不 了 爸 爸 的 主 意，當 她 轉 身 出 去，爸 爸 就 進 來 了 。
他瘦瘦高高的，站在
前來，瞪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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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不起來，快起！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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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爸！」我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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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也得去，怎麼可以逃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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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字的命令最可怕，但是我怎麼啦！居然有勇氣不挪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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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氣極了，一把把我從
頭皮說。
上拖起來，我的眼淚就流出來了。
爸 左 看 右 看，結 果 從 桌 上 抄 起 雞 毛 撣 子 倒 轉 來 拿，藤 鞭 子 在 空 中 一
掄，就發出咻咻的聲音，我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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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把我從
頭打到
角，從
3
上打到
下，外面的雨聲混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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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哭聲。我哭號，躲避，最後還是冒
爸爸的花兒落了 242
大雨上學去了。我是一
隻 狼 狽 的 小 狗 ， 被 宋 媽 抱 上 了 洋 車 ── 第 一 次 花 五 大 枚 坐 車 去 上
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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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放下雨篷的洋車裏，一邊抽抽答答的哭
，一邊撩起
褲 腳 來 檢 查 我 的 傷 痕。 那 一 條 條 鼓 起 的 傷 痕， 是 紅 的， 而 且 發
熱。
我 把 褲 腳 向 下 拉 了 拉，遮 蓋 住 最 下 面 的 一 條 傷 痕，我 最 怕 被 同 學 恥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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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遲到了，但是老師並沒有罰我站，這是因為下雨天可以
原諒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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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教我們先靜默再讀書。坐直身子，手背在身後，閉上眼
睛，靜靜的想五分鐘。老師說：想想看，你是不是聽爸媽和老師的
話？昨天的功課有沒有做好？今天的功課全帶來了嗎？早晨跟爸
媽 有 禮 貌 的 告 別 了 嗎 ？ ……我 聽 到 這 兒 ， 鼻 子 抽 達 了 一 大 下 ， 幸 好
我的眼睛是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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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淚水不至於流出來。
正在靜默的當中，我的肩頭被拍了一下，急忙的睜開了眼，
原 來 是 老 師 站 在 我 的 位 子 邊。他 用 眼 勢 告 訴 我，教 我 向 教 室 的 窗 外
看去，我猛一轉頭看，是爸爸那瘦高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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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安靜下來的心又害怕起來了！爸為甚麼追到學校來？爸
爸點頭示意招我出去。我看看老師，徵求他的同意，老師也微笑的
點點頭，表示答應我出去。
33
我走出了教室，站在爸面前。爸沒說甚麼，打開了手中的包
袱，拿出來的是我的花夾襖。他遞給我，看
我穿上，又拿出兩個
銅板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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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怎麼樣了，我已經不記得，因為那是六年以前的事了。
只記得，從那以後，到今天，每天早晨我都是等待
校 門 的 學 生 之 一。冬 天 的 清 晨 站 在 校 門 前，戴
那 種 手 套，舉 了 一 塊 熱 乎 乎 的 烤 白 薯 在 吃
前，手 裏 舉
校工開大鐵柵
露出五個手指頭的
。夏 天 的 早 晨 站 在 校 門
從 花 池 裏 摘 下 的 玉 簪 花，送 給 親 愛 的 韓 老 師，她 教 我
跳舞。
35
啊！這樣的早晨，一年年都過去了，今天是我最後一天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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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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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 噹 噹，鐘 響 了，畢 業 典 禮 就 要 開 始。看 外 面 的 天，有 點 陰 ，
我忽然想，爸爸會不會忽然從
上起來，給我送來花夾襖？我又
想，爸 爸 的 病 幾 時 才 能 好 ？ 媽 媽 今 早 的 眼 睛 為 甚 麼 紅 腫
？院裏大
盆的石榴和夾竹桃今年爸爸都沒有給上麻渣，他為了叔叔給 日本
人害死，急得吐血了，到了五月節，石榴花沒有開得那麼紅，那麼
大。 如 果 秋 天 來 了， 爸 還 要 買 那 樣 多 的 菊 花，擺 滿 在 我 們 的 院 子 裏 ，
廊簷下，客廳的花架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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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是多麼喜歡花。
38
每天他下班回來，我們在門口等他，他把草帽推到頭後面抱
起弟弟，經過自來水龍頭，拿起灌滿了水的噴水壺，唱
歌兒走後
院來。他回家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澆花。那時太陽快要下去了，院子
裏吹
涼爽的風，爸爸摘下一朵茉莉插到瘦雞妹妹的頭髮上。 陳
家 的 伯 伯 對 爸 爸 說 ：「 老 林 ， 你 這 樣 喜 歡 花 ， 所 以 你 太 太 生 了 一 堆
女 兒 ！ 」 我 有 四 個 妹 妹 ， 只 有 兩 個 弟 弟 。 我 才 十 二 歲 。 ……
39
我為甚麼總想到這些呢？ 韓 主任已經上臺了，他很正經的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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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學都畢業了，就要離開上了六年的小學到中學去讀
書，做了中學生就不是小孩子了，當你們回到小學來看老師的時
候 ， 我 一 定 高 興 看 你 們 都 長 高 了 ， 長 大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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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 是 我 唱 了 五 年 的 驪 歌 ， 現 在 輪 到 同 學 們 唱 給 我 們 送 別 ：「 長
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天之
涯 ， 地 之 角 ， 知 交 半 零 落 ， 人 生 難 得 是 歡 聚 ， 惟 有 別 離 多 ……」
42
我哭了，我們畢業生都哭了。我們是多麼喜歡長高了變成大
人，我 們 又 是 多 麼 怕 呢 ！ 當 我 們 回 到 小 學 來 的 時 候，無 論 長 得 多 麼
高，多麼大，老師！你們要永遠拿我當個孩子呀！
43
做大人，常常有人要我做大人。
44
宋媽臨回她的老家的時候說：
45
「英子，你大了，可不能跟弟弟再吵嘴！他還小。」
46
蘭姨娘跟
那個四眼狗上馬車的時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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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英子，你大了，可不能招你媽媽生氣了！」
48
蹲在草地裏的那個人說：
49
「等到你小學畢業了，長大了，我們看海去。」
50
雖然，這些人都隨
我的長大沒有了影子了。是跟
我失去
的童年一起失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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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也不拿我當孩子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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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去把這些錢寄給在日本讀書的陳叔叔。」
53
「 爸 爸 ！ ──」
54
「不要怕，英子，你要學做許多事，將來好幫
你媽媽。你
最大。」
55
於 是 他 數 了 錢，告 訴 我 怎 樣 到 東 交 民 巷 的 正 金 銀 行 去 寄 這 筆
錢 ─ ─ 到 最 裏 面 的 檯 子 上 去 要 一 張 寄 款 單 ， 填 上 「 金 柒 拾 圓 也 」，
寫上日本 橫濱的地址，交給櫃台裏的小日本兒！
56
我雖然很害怕，但是也得硬
無論甚麼困難的事，只要硬
頭 皮 去 。 ⎯⎯這 是 爸 爸 說 的 ，
頭皮去做，就闖過去了。
57
「闖練，闖練，英子。」我臨去時爸爸還這樣叮囑我。
58
我心情緊張的手裏捏緊一卷鈔票到銀行去。等到從最高臺階
的 正 金 銀 行 出 來，看
東 交 民 巷 街 道 中 的 花 圃 種 滿 了 蒲 公 英，我 高
興的想：闖過來了，快回家去，告訴爸爸，並且要他明天在花池裏
也種滿了蒲公英。
59
快回家去！快回家去！拿
絲帶子繫
的白紙筒，催
剛 發 下 來 的 小 學 畢 業 文 憑 ── 紅
自己，我好像怕趕不上甚麼事情似的，
為甚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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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家門來，靜悄悄的，四個妹妹和兩個弟弟都坐在院子裏
的小板
上，他 們 在 玩 沙 土，旁 邊 的 夾 竹 桃 不 知 甚 麼 時 候 垂 下 了 好
幾 枝 子 ， 散 散 落 落 的 很 不 像 樣 ， 是 因 為 爸 爸 今 年 沒 有 收 拾 它 們 ──
修剪、捆紮和施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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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樹大盆底下也有幾粒沒有長成的小石榴；我很生氣，問
妹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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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把爸爸的石榴摘下來的？我要告訴爸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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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花兒落了 242
妹 妹 們 驚 奇 的 睜 大 了 眼 睛 ， 她 們 搖 搖 頭 說 ：「 是 它 們 自 己 掉 下
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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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撿起小青石榴。缺了一根手指頭的廚子 老高 從外面進來
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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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別說甚麼告訴你爸爸了，你媽媽剛從醫院來了電
話 ， 叫 你 趕 快 去 ， 你 爸 爸 已 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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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甚麼不說下去了？我忽然覺得
急起來，大聲喊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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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甚麼？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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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到了醫院，好好兒勸勸你媽，這裏就數你大了！
就數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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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雞妹妹還在搶 燕燕 的小玩意兒，弟弟把沙土灌進玻璃瓶
裏。是的，這裏就數我大了，我是小小的大人。我對老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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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我知道是甚麼事了，我就去醫院。」我從來沒有過
這樣的鎮定，這樣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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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小學畢業文憑，放到書桌的抽屜裏，再出來，老高已經
替我雇好了到醫院的車子。走過院子，看那垂落的夾竹桃，我默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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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花兒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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