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14058/j.cnki.tzxk.2007.03.016 第 22 卷 第 3 期 2007 年 6 月 天 中 学 刊 Journal of Tianzhong Vol. 22 No. 3 Jun. 2007 《庄子》“三言”研究综述 张 洪 兴 (华东师范大学,上海 200062) 摘 要:《庄子》“三言”既是《庄子》文章三种最基本的表现形态,又是三种最基本的艺术表现手法。自郭 象以降,学者们便开始关注“三言” ,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研究“三言”。概言之,学者们对“三言”的论述 集中体现在“三言”概念及比例(数量)问题、 “三言”之间的关系、 “三言”在庄子哲学(思想)体系中的作 用及“三言”的文体功用等四个方面。 关键词:庄子;“三言”;研究;综述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章编号:1006-5261(2007) 03-0051-04 文献标识码:A 寓言、重言、卮言,是谓《庄子》 “三言”。在先秦其他 孙以楷认为是借“道外之人”宣道的言论[6](P8),孙乃沅在考 诸典籍中,都没有出现类似的记载,“三言”可以说是庄子 察了寓言之“寓”字和“偶”字的关系之后说:“庄子所说 的发明与创造。庄子在《寓言》篇和《天下》篇中作了最早 寓言之‘寓’,原应是‘偶’,即偶像之‘偶’,系与‘奇’ 的阐释。《寓言》篇说:“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 相对之‘偶’演化而来。寓言中事体对于欲明之大道,是一 和以天倪。寓言十九,藉外论之。”《天下》篇说:“以卮言 种偶象,如同按照生物造的木偶土偶,可以想见实物之形 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 ”这是《庄子》有关“三 体”,“‘寓言’不是‘道所寄寓之言’,而只是道所假借之 言”的最基本论点。 ‘偶’。”[3]不管怎么说,上述论点都是从“籍外论之”这一 自郭象以降,学者们便开始关注“三言”,但往往仅限 于注释层面,注重对“三言”概念的解释,缺乏深入、系统 基点出发的。 对于“寓言十九”中“十九”的解释,主要有三种观点。 的论述。当代学者开始承林希逸、谭元春、王夫之等人(详 一是郭象认为, “寄之他人十言而九见信” ,陆德明《经典释 见下文)的说法,张默生认为它是“庄子的钥匙”[1](P10), 文》中说:“寓,寄也,以人不信己,故托之他人,十言而 高树海认为是“解庄的金钥匙”[2],对“三言”的重要性有 九见信也。”成玄英等人都从此说,认为庄子寓言是为取信 了较为充分的认识,并开始从不同角度对寓言、重言、卮言 于人而采取的手段。二是,林希逸在《庄子口义》中说: “‘十 进行阐释。从笔者掌握的情况看,当代第一篇较为全面、具 九者’,言此书之中十居其九,谓寓言多也。”宣颖在《南华 体地论述庄子“三言”的论文,是孙乃沅的《庄子“三言” 经解》中说: “寄寓之言,十居其九。 ”陈鼓应在《庄子今注 新探》[3]。目前较为重要的论文有 20 余篇(这里不包括《庄 今译》进一步肯定了宣颖的论点,认为“寄托寓意的言论占 子》现代文体意义上的寓言研究),专著则没有。概言之, 了十分之九” ,以郭象“十言而九见信”为非[7](P728)。三是, 学者们的论述集中体现在对“三言”概念及比例(数量)问 孙以楷等在《庄子今注今译》提出新解,认为是“寓言十之 题、 “三言”之间的关系、 “三言”在庄子哲学(思想)体系 又九条”[6](P10)。 中的作用及“三言”的文体功用等四个方面。 关于重言,学者们对于重言的解释观点不一。郭象认为, 重言为“世之所重”之言,成玄英疏云:“重言,长老乡闾 一、“三言”概念及比例(数量)问题 尊重者也,老人之言。 ”陆德明《释文》曰: “谓为人所重者 先说寓言。学者们对寓言的解释大同小异,大都强调其 之言也。”三者说法都是一脉相承的,都代表传统的观点, 寄寓之意,如郭象注云“寄之他人”,郎擎霄言“寄之他人 认为是那些有名望、耆艾之言。但到清代时,郭庆藩之父郭 之言”[4](P203),张默生等人均从此说[1](P13)。另有部分学者强 嵩焘则说: “重当为直容切, 《广韵》 :重,复也。庄生之文, 调其“借”的功能,林希逸认为是“以己之言借他人之名以 注焉而不穷,引焉而不竭者是也,郭云世之所重,作拄用切 言之”,谭元春说: “予尝谓《庄子》寓言,借古人口,或写 者误。”认为应读为重复之“重”,即反复说明的话。此种观 [5] 点被一些学者所推重,高享《庄子今笺》中说:“重言者, 其照,或雪其冤,或败其兴,皆有深心妙理,对书发笑。 ” 收稿日期:2007-03-25 作者简介:张洪兴(1970~ ),男,山东沂源人,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博士后。 ·52· 张洪兴:《庄子》“三言”研究综述 古人所言我再言之者。”马叙伦《庄子义证》中说: “重为緟 省。 《说文》曰: ‘緟,增益也’ ,即‘重复’之‘重’本字。 重言者,重说耆艾之言也。” 也。”[12](P245) 5.“漏斗式”之辞。张默生在《庄子新释》中说:“卮 是漏斗,卮言就是漏斗式的话……漏斗之为物,是空而无底 近年来,学者们还在此两种论点基础之上,对重言多有 的,你若向里注水,它便立刻漏下,若连续注,便连续漏, 阐发。孙乃沅认为:“重为借重之重,但并非借重其言,而 就是江河之水,只要长注不息,它便常漏不息,汩汩涛涛, 只是借重其人的名目说作者自己的话。 ”[3]王运生认为: “‘重 没有穷尽,几时不注了,它也几时不漏了,而且滴水不存。 言’就相当于后来的‘大言’或‘夸张之言’。 ‘重’有‘增 庄子卮言的取义,就是说,他说的话,都是无成见之言,正 益’的意思,凡是‘增益’语气、‘增益’言语分量、程度 有似于漏斗。他是替大自然宣泄声音的,也可以说是大自然 的话语就叫‘重言’。”[8] 的一具传音机。”[1](P15) 对于“重言十七”中“十七”的解释,则与对“寓言十 6.圆言。章太炎说:“此以圆酒器状所言,是取圆义, 九”中“十九”的解释相对应,也有三种观点,即郭象“十 犹云圆言耳。”屠友祥《言境释四章》中说: “卮言,为圆言, 言而七见信”说、林希逸等“十居其七”说、孙以楷“重言 为道言。”[14](P182) 十之又七条”说。除此之外,王焕镳、曹础基等人认为, “十 7.矛盾之言。孙以楷、甄长松《庄子通论》中说: “‘卮 七”之中的“七”疑为“弌”(笔者:弌同“一”)之坏字, 言’应释作矛盾之言……‘卮言’即‘是不是,然不然’之 十一与十九对合,因而所谓“十七”即为“十一”之误[9](P417)。 类超然于是非彼此的矛盾语式。”[6](P9) 关于卮言,则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主要有: 1.因随变化、无心之言。郭象说: “夫卮满则倾,空则 另外,有学者还论及卮言的特点与形式。张小琴《试析 庄子的言说方式》中说卮言具有自主性、多样性和无本质性 仰,非持故也,况之于言,因物随变,唯彼之从,故曰日出。 ” 的特点[15],李孺义《论‘卮言’——道体论形而上学的语言 成玄英疏云:“卮,酒器也。日出,犹日新也。天倪,自然 观》中分析卮言具有完全否定式、完全悖言式、完全同义反 之分也。和,合也。夫卮满则倾,卮空则仰,空满任物,倾 复式、隐喻式等四种形式 仰随人,无心之言,即卮言也。是以不言,言而无係,倾仰 如中正之言,陈景元《南华真经章句音义》中说:“卮器满 则倾,空则仰,中则正,以喻中正之言也。日出未中则斜, 过中则昃,及中则明,故卮言日出者,取其中正而明也。” 。 二、“三言”之间的关系 乃合于自然之分也。”从卮这一器物的形状特点入手,考察 卮言的特点,此说影响甚大,且由此变化衍生出不同的解释, [16] 学者们对“三言”之间关系的论述,可概括为卮言为本 说、寓言为本说、相融说、并列说四种观点。 1.卮言为本说。王夫之《庄子解》说: “凡寓言重言与 九、七之外,微言间出,辨言曲折,皆卮言也。 ” “寓言重言 2.支离之言。《经典释文》引司马彪云:“谓支离无首 与非寓非重者,一也,皆卮言也。”刘凤苞《南华雪心编》: 尾言也。”成玄英说: “又解,卮,支也,支离其言,言无的 “诸注多以寓言、重言、卮言并列,不思寓言者寄之他人, 当,故谓之卮言耳。 ”杨柳桥在《庄子译诂》序言中说: “卮 重言者托于耆艾,缘有所指以证其言,卮言独无所指,不过 言就是‘支言’,就是支离、诡诞、不顾真理、强违世俗、 谓言之随时而出,如卮之泄水,即此寓言两项出之无穷,但 故耸听闻的语言。”[10]钟泰等人也持此说[11]。此种学说是音 是和以天倪。安得以三项并列,至令脉络不相贯穿哉?”[17] 训的结果,与卮的形器不相关连。 张默生认为: “《庄子》全书皆卮言,故不复以数计之,寓言、 3.宴饮之辞。罗勉道《南华真经循本》中说:“卮言, 重言莫不在其范围之内也。”[1](P622)张梅说:“可以说,卮言 如卮酒相欢之言。”陆西星《读南华真经杂说》:“卮言者, 是总集,寓言是卮言的子集,重言又是寓言的子集。”[18]徐 旧说有味之言,可以饮人,看来只是卮酒间曼衍之 克谦也说: “‘寓言’与‘重言’是配合‘卮言’的两种具体 说。”[12](P273)谭元春则说: “繁绪单辞,触情触物,谓之卮言。 的表现手法,是从属于‘卮言’的。”[19](P129) 此则手口之间,无日不出,如人饮酒,日弄一卮,天倪融美, 2.寓言为本说。司马迁在《史记·老子韩非列传》中 穷年不休,所谓闭门著书多岁月也……庄子非如是立言,连 说: “故其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 ”鲁迅在《汉文学 “卮,觯 犿无极,决难持久。”[5]王闿运《庄子内篇注》说: 史纲要》中也说,庄子“著书十余万言,大抵寓言,人物土 同字。觯言,饮燕礼成,举觯后可以语之时之言,多泛而不 地,皆空言无事实” 。闻一多也说: “一部《庄子》几乎全是 切,若后世清谈。”李炳海则进一步认为,卮言为“先秦祝 寓言。”[20]P86)王丽梅则认为:寓言是庄子阐述个人理念最基 酒辞”[13]。 本的表达方式,无论“重言”还是“卮言”都是“寓言”, 4.不一之言。王雱在《南华真经拾遗》中说:“卮言, 前者概括了“寓言”的使用方法,后者概括了“寓言”的使 不一之言也。言之不一,则动而愈出,故曰‘日出’。言不 用特点,三者并述使人们更清楚地理解《庄子》寓言型的表 一而出之必有本,故曰‘和以天倪’。天倪,自然之妙本也。 达方式[21]。 言有其本,则应变而无极,故曰‘因以曼衍’。言应变而无 3.相融说。又分为二种情况。一是交叉说。寓言包括 极,则古今之年有时而穷尽,而吾之所言无时而极也,故曰 重言,卮言与寓言、重言交叉。高树海说: “‘寓言’ 、 ‘重言’ ‘所以穷年’。此周之为言,虽放纵不一而未尝离于道本 实质上都是寄寓之言,只是‘重言’借重有名望的人说出而 张洪兴:《庄子》“三言”研究综述 ·53· 已。‘重言’是‘寓言’的一部分,所以才说‘寓言十九, 为真,道之真故也;寓言为广,道之广也。寓言重形象,就 重言十七’ 。 ‘卮言’是论道之言,它无处不在,随时涌出(‘日 道之殊相言;卮言重抽象,就道之共相言;重言重史实,就 出’),因此它与‘寓言’ 、 ‘重言’存在着一块交叉共有的领 “三言”是庄子体道的形 道之理据言。 ”[23](P233)顾文炳认为, 地。如果用数学上集合的概念来解释‘三言’关系的话,那 式,其中,寓言是依托生活中生动有趣的故事,通过层层联 么‘重言’是‘寓言’的子集,‘卮言’和‘重言’和‘寓 想,去领悟虚冥无形的“道”;重言是《庄子》中引用古人、 言’之间都是交集关系。”[2]二是混融说。寓言、重言和卮 前人的语言,以增加内容的说服力和效果感;卮言是借“欹” 言浑然一体。杨柳桥认为:“在《庄子》全书里面,这‘三 这种酒器来形容“道”,也就是形象地把“道”的性质、形 言’并不是截然分开的,而是浑然一体的。在每一篇里,有 状自然而然地说出来[24](P103)。白本松则认为,寓言和重言是 的某一章就是‘寓言’,某一章就是‘重言’,某一章就是‘卮 体现“自然之道”的,卮言是符合“自然之道的”[25](P112)。 言’;在每一章里,有的某一节就是‘寓言’,某一节就是‘重 上述说法都是紧扣言与道的关系展开的。应该说,学者们对 言’,某一节就是‘卮言’,也有的某一章在文字形式上是‘寓 “三言”在庄子哲学(思想)体系中的作用认识还是比较充 言’或‘重言’,而在思想内容上却是‘卮言’。例如,《逍 分的。 遥游》篇, ‘北冥有鱼’一章,从整体上看,它属于‘寓言’ 四、文体的功用 形式;而其中所援引的《齐谐》之言和夏革回答殷汤的话, 就属于‘重言’,同时也是‘寓言’;而‘至人无己,神人无 功,圣人无名’这个结论,便是‘卮言’。”[10](P6) 关于“三言”的文体功用,已有不少研究者予以关注。 宋时林希逸在《庄子口义发题》中说:“庄子……内篇七, 4.并列说。又分为两种情况。一是从比例上说,王焕 外篇十五,杂篇十一。虽其分次第如此,而所谓寓言、重言、 镳、曹础基等人认为,《庄子》一书寓言占了十分之九,而 卮言三者,通一书皆然也。 ”认为《庄子》一书,是由寓言、 “重言十七”之中的“七”疑为“弌”之坏字, “重言十七” 重言、卮言构成的。且林氏在阐释《庄子》中的人名、地名、 实应为“十一”,十一与十九对合,卮言则是穿插在寓言和 故事时,也多以“三言”解之,如《逍遥游》篇有肩吾、连 重言之中经常出现的零星之言,这里寓言和重言实为比例关 叔等人名,林希逸解释说:“肩吾、连叔皆未必有此人,此 系。二是从数量上说,孙以楷等人认为, “寓言十之又九条, 皆寓言。 ”《人间世》篇有“尧攻丛、枝、胥敖,禹攻有扈” 重言十之又七条,卮言时常出现,以调和是非”,这里寓言 的故事,林希逸解释说: “尧禹无此事,皆寓言。”说明林希 和重言是数量上的并列关系。 逸对“三言“的文体特征有了较为明确的认识。明末王夫之 三、“三言”在庄子哲学(思想)体系中的作用 在《庄子解·寓言》篇中说:“此内外杂篇之序例也”,“此 篇与《天下》篇乃全书之序例。古人文字,序例即列篇中; 关于“三言”在庄子哲学(思想)体系中的作用,也是 汉人犹然,至唐乃成书外别为一序于卷首,失详说乃反约之 学者们较为关注的一个问题,论述颇多,大体上可分为两个 精意。”王夫之把《寓言》篇作为全书的序论,就《寓言》 方面,一是作为突破言意困境的手段,二是释道的载体。 篇的文本结构而言,王夫之所言当是着眼于篇首几段,即庄 1.突破言意困境。学者们一般认为,庄子“三言”的 子具体论述“三言”问题而言的,这里已涉及到《庄子》一 产生,是受其言意观的影响,因为在庄子看来, “道不可言, 书的体例、写作笔法等问题。与林、王二人不同,谭元春则 言而非也” (《知北游》 ),庄子主张“无言”之言。颜世安在 主要是从表现手法方面来谈“三言”的文体功用的,他认为, 《庄子评传》中说:“道与言之间的关系,庄子本质上是认 庄子之作寓言,就如诗中所用比兴,“其言辩而竦听,多不 为道不可言。这种观点的本意,是瓦解人们通常在语言上的 见于他书,故得独奇。又字句皆得天巧营构,故遭人惊喜, [22](P261) 独灵千古”[5],因而作者虽不曾“竖一义,拈一语”,却可 进而,颜世安又指出:“寓言和重言(引述名家耆老之言) 以“信心游行,随手摹索,反在无字句处,有一漆园叟栩栩 讲的都是庄子重视的叙述方法,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卮言。 见梦也”[26]。这里有一点需要指出,综览谭元春在《庄子南 卮言不是方法,而是原则。这个原则就是‘无心’……卮言 华真经(评点)》中对“三言”的论述,可以说他是在古代 则是不守成见之言,所以是无心之言,随意之言。《庄子》 《庄子》学史上,第一个高度重视“三言”并对其进行阐释 中前后多次讲到‘忘言’之言,‘无可无不可’之言,都是 的人。 自负,并进而瓦解‘师其成心’的自我中心态度。” 这个意思。 ”[22](P268)在这一方面,朱哲《先秦道家哲学研究》 、 之后,学者们在上述观点的基础上,进一步对“三言” 包兆会《庄子生存论美学研究》、徐克谦《庄子哲学新探—— 的文体功用进行了探讨。郎擎霄《庄子学案》中说:“庄子 道·言·自由与美》等著作中都有专章论述。 文思宽大,文体不一。据周自谓,不外乎寓言、重言、卮言 2.释道的载体。庄子“三言”既然是作为庄子突破言 三者。”[4](P203)杨柳桥对此作了更为详细的论证:“寓言是文 与道之困境的手段,那么,“三言”自然而然也就成为庄子 章的基本形式,卮言是思想学说的具体内容,重言是借以申 释道的载体。朱哲《先秦道家哲学研究》中说:“寓言、重 明思想学说的一些往古佐证。所以《天下》篇说:‘以卮言 言、卮言浑然一也,皆‘道言’也:寓言,寓道之言;重言, 不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 ’《寓言》篇把‘寓言’ 重道之言;卮言:卮道之言。卮言曼衍,道之曼衍也;重言 放在第一位,它是从《庄子》文章的主要形式说起的;而《天 ·54· 张洪兴:《庄子》“三言”研究综述 下》篇把‘卮言’放在第一位,它是从《庄子》思想的具体 [11] 钟泰.庄子发微[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内容说起的;两者各有所属,并没有任何矛盾。那么,《庄 [12] 谢祥皓,李思乐.庄子序跋论评辑要[M].武汉:湖北 子》的思想学说,主要表现在它的‘卮言’和‘寓言’两种 形式里面,它主要的是通过‘寓言’的文章形式来表达它的 ‘卮言’的思想内容的。‘卮言’和‘寓言’是统一的,而 教育出版社,2001. [13] 李炳海. 《庄子》的卮言与先秦祝酒辞[J].社会科学战 线,1996,(1). ‘重言’又统一在‘寓言’和‘卮言’之中的。‘卮言’和 [14] 屠友祥.言境释四章[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 ‘寓言’,也就是《天下》篇‘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 [15] 张小琴.试析庄子的言说方式[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 [10](P7) 崖之辞’ 。” 边家珍也说: “可以说, ‘卮言’是为体, ‘寓 言’、‘重言’是为用,‘寓言’、‘重言’都是为‘卮言’服 务的。”[27] 2001,(1). [16] 李孺义.论“卮言”——道体论形而上学的语言观[J]. 哲学研究,1997,(4). 除上述论点外,高树海还从散文形神关系上着眼,认为: “从《庄子》文章的结构上看,‘寓言’、‘重言’是散文的 [2] ‘形’,而‘卮言’则表散文的‘神’。” 张小琴则从卮言 的特点出发,认为“庄子的文体形式就是以寓言和重言为基 [17] 刘凤苞.南华雪心编(卷七)[M].清光绪二十三年晚香 堂刻本. [18] 张梅.重估《庄子》的语言艺术——卮言[J].东方论 坛,2003,(2). 本表现手法的卮言”,也可备一说[15]。 [19] 徐克谦.庄子哲学新探——道·言·自由与美[M].北京: 参考文献: [20] 李定凯.闻一多学术文钞·周易与庄子研究[M].成都: 中华书局,2005. [1] 张默生.庄子新释[M].济南:齐鲁书社,1993. [2] 高树海.解庄的金钥匙——《庄子》“三言”论[J].河 北师范大学学报,1997,(1). 巴蜀书社,2003. [21] 王丽梅. 《庄子》 “寓言”、 “重言”和“卮言”正解[J]. 绥化师专学报,2005,(3). [3] 孙乃沅.庄子“三言”新探[J].中华文史论丛,1983. [22] 颜世安.庄子评传[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9. [4] 郎擎霄.庄子学案[M].上海:商务印书馆,1924. [23] 朱哲.先秦道家哲学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5] 谭元春.庄子南华真经(评点) ·人间世[M].崇祯八年 刊本. 2000. [24] 顾文炳.庄子思维模式新论[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 [6] 孙以楷,甄长松.庄子通论[M].上海:东方出版社, 1995. 出版社,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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