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论文
俄羅斯和歐亞司
年
月

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共和国穆斯林激 进 化的神 话
摘要
人 们 普遍 认为 ，中 亚 地区存在着“穆斯林激 进 化”的 问题 。 该问题 分布广泛，且日益 恶 化。然而， 该 区域
并未出 现 明 显 的伊斯 兰 极端主 义 及政治暴力。中 亚 安全分析人士 对 于伊斯 兰 ——尤其是政治伊斯 兰 的 误
解在很多方面扭曲了事 实 。本文辨析了六种常 见 的 错误认识 。 这 些 认识 共同构成了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穆
斯林激 进 化神 话 的一部分。 通过 运用来自 实 地考察的 数据 和 实 例，本文 证 明，此等“激 进 化”的 认识 并无
证 据支持。本文主 张 ：
• 中 亚 存在着一种后 苏联时 代穆斯林激 进 化的国 际 安全 话语 。很多国 际 安全分析人士在 论 述中，一 边
明确批判中 亚 政府 对 温和穆斯林的 压 制，一 边 主 张 孤立的极端主 义
下的 暴力事件是后 苏联时 代穆
斯林激 进 化 进 程的一部分。作 为该 神 话
的 一部分，此等暴力事件被 认为 是与政治伊斯 兰 的非暴力形
式和 扩 大宗教虔 诚 之公共表达自由的社会 趋势 相关 联 的 。
• 几乎没有 证 据支持后 苏联时 代穆斯林激 进 化的看法。 现实 中，暴力极端主 义 的威 胁 与 该 神 话 所 认 定
的比起来，其烈度要低得多，形式也有差异。它 们 是孤立的、地方化的，且其所受的来自于世俗化的
抑制力与来自于激 进 化的 驱动 力一 样 多 。
• 由于其在政治上影响深 远 ，激 进 化的神 话颇为 重要。它提供了一系列常 见 却 谬误 的参照系。正是 这
些参照系 为该 地区共同的威 胁认 知、反激 进 化方面的合作以及国 际 安全 协 助提供了基 础 。因 为该 神
话 扮演了弱 势 政 权 之激 进 世俗主 义 的正当化机制，所以与暴力极端主 义 相比，它本身是更大的 问题 .

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共和国穆斯林激 进 化的神 话
引言 1
西方的政治分析人士 经 常被指 责 患有“伊斯 兰 恐惧症”，或者有否 认 “以安拉之名” 进 行暴力活 动 之真 实
性的 风险 。本文 拟 从 这 种无益的 认 知架构中后退一步，考察一下那些就中 亚 政治伊斯 兰 之威 胁 所做的
基本主 张 的可靠性。本文考察了那些关于伊斯 兰 复 兴 与“激 进 化” 对 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安全之影响的主 张
的可靠性，并 认为这 些一般的穆斯林激 进 化的主 张 构成了一个神 话 ，一个由安全分析人士和 评论 者在
缺乏事 实 的基 础 上塑造出来的神 话 2 。本文 试图对 那些将暴力极端主 义 的个 别 事件与非暴力政治伊斯 兰
联 系起来 视为 后 苏联时 代穆斯林激 进 化 趋势 之一部分的看法提出 质 疑 3
，并 通 过 辨析六 项 在 东 方与西
方国家的媒体与政策社群中被 视为 理所当然的主 张 来达成 这 一目的。 这 些主 张 在关于中 亚 伊斯 兰 的国
内和国 际 安全 话语 中得到了广泛共享 。
这些主张 是：
• 存在后 苏联时 代的伊斯 兰 复 兴现 象
• 伊斯 兰 化就是激 进 化
• 威 权 主 义 与 贫 困 导 致激 进 化
• 地下的穆斯林 组织 是激 进 的
• 激 进 的穆斯林 组织 形成了全球性网 络
• 政治伊斯 兰 反 对 世俗政 权
本文主 张 ，相 对 少量的穆斯林个人和 组织 以伊斯 兰 的名 义 在中 亚进 行暴力活 动 并不能构成一个广泛的
趋势 ，二者之 间 也不能建立起什么因果关系。此外，由 这 些少量偶然事件 产 生的不当一般化分散了我 们
的注意力，一方面， 苏联时 代世俗主 义 存活与演 变 的一般故事被忽略了，另一方面， 对 于暴力极端主 义
（尽管稀少且例外）的更好 解读 也无法 实现 。尤其是， 为 了 实现对 中 亚 政治伊斯 兰 的可靠理解， 我 们 必
须 更好地理解世俗主 义 、伊斯 兰 和国家之 间 的复 杂 关系。事 实 上，在后 苏联时 代的穆斯林世界中，世俗
主 义 是一个有着多重矛盾影响的 强 大力量。它限制着激 进 主 义 ，但同 时 也 产生了 对 于伊斯 兰 的 过 度恐
惧。后 苏联 社会中的世俗主 义 作 为 陪 衬 ， 强 化了少量激 进团 体，但同 时 也降低了 这 些 团 体 对 于更广泛
社会的吸引力。
1 Some of the research and writing for this paper was conducted by John Heathershaw as part of the Economic and Social Research Council project (ES/J013056/1), Rising Powers and Conflict Management in Central Asia, and by David Montgomery as part of an International
Research and Exchanges Board, Individual Advanced Research Opportunities Program Fellowship. Research assistance was provided by
Catherine Owen, Elima Karalaeva and Farhod Yuldashev. Comments on earlier drafts were generously offered by Adeeb Khalid, Johan
Rasanayagam and David Lewis.
2 The study of religion and security presents a terminological conundrum. ‘Radicalism’, ‘militancy’ and ‘jihadism’ are often used casually and without definition. Here we use the problematic terms ‘Islamicization’, ‘radicalization’ and associated ones insofar as they are present in practical discourse of Western and Central Asian security professionals. ‘Islamicization’ is therefore denoted as the general process leading towards greater public piety in a person or society. Religious ‘radicalization’ is defined as the general process of moving from relative apathy to political mobilization against secular government and society.
3 The authors use the terms ‘political Islam’, ‘violent extremism’ and violent extremist organizations (VEOs) as their own categories of analysis.
Political Islam here denotes all political expressions of Islam from state clerical bodies (Muftiates, committees of religious affairs) to political movements that are non-Islamist, to Islamist groups. Any of these may be violent or non-violent. Where groups hold political views that are irreconcilable with the modern state, in principle, and practise violence to achieve their ends, they are denoted ‘violent extremist’.

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共和国穆斯林激 进 化的神 话
因此，本文 拟 挑 战 世俗主 义
的 安全 话语 以及中 亚 与西方政策分析人 员对 于伊斯 兰 和政治伊斯 兰 的叙述
（包括“伊斯 兰 化”和“激 进 化”）。 这 些有争 议 的 术语 在此 处 的用法和定 义 将同于其在关于 该 区域的世俗
主 义 安全 话语 中的用法和定 义 ，以便我 们 用 这 些 话语 本身的 术语 来探 讨 它 们 。我 们 所 说 的“ 话语 ”既指
出 现 于（ 对 激 进 化、 骚 乱和抗 议 ）分析中的关于中 亚 共和国伊斯 兰 的一般性叙事，也指 对 于事件 （比如
2010 年吉 吉斯斯坦 骚 乱以及 2010 年到 2011 年 间发 生在塔吉克斯坦拉什特的暴力活 动 ）的具体叙
述。
有关暴力极端主 义 的 规 模或者 谁对 特定事件 负责 的具体主 张 ， 对这 些主 张 真 实 性的考察要求 细 致研究
的逐个案件，超出了本文的范 围 。相反，本文考 查 的是 这 些事件 对 中 亚 “激 进 化”本 质 所做的主 张 ，即一
个特定事件揭示了什么，可以推断怎 样 的 趋势 ，可以 设 想出怎 样 的一般 层 面的 东 西。通 过对 于
2009~2013
这
5 年 间 国 际 危机 组织 （ 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 ， ICG ） 对 于中 亚 之 报 告中“伊斯 兰 ”、
“激 进 化”和相关 术语 之使用的定量分析，我 们 确立了 这 些主 张 4 。
本文 证 明，此六 项 主 张 中的每一个都在某种程度上出 现 于 ICG 关于中 亚 伊斯 兰 的 话语 中。在 这 篇 简 短
文章的可能范 围 内，我 们 也会 证 明 这样 的主 张 可以在 该 地区更广的国 际 安全 话语 和政治 辩论 中找到。
我 们
还 将逐 项检视这 些主 张 ，看看它 们 能在多大程度上得到我 们 同事和我 们 自己 在 近期学 术 研究中所
观 察到的穆斯林的社会与政治生活的 经验 支持。我 们
参考 了作者的 实 地 调查 和在吉 吉斯斯坦展开的 5
一 项 原 创调查 ， 还有 其他 学者 近期 对 中 亚 穆斯林的学 术 作品。本文 证 明，尽管世俗安全 话语连贯 地做出
这 六 项 主 张 （有一 项 例外），但 这 些主 张 无法在 实 践中得到 证实 。因此， 认为 中 亚 存在着后 苏联时 代穆斯
林激 进 化之普遍 现 象的主 张 最好被 视为 一种神 话 。从个案角度 观 察 到的 少数激 进组织 和暴力事件的存
在，而非是将其看作 设 想中的激 进 化一般 趋势 的一部分，才能更好地理解它 们 。但神 话 的出 现 并非偶然：
它 们对 于神 话 的 创 作者以及 类 似的 编 造 者 有一定的影响。
主 张 1 ：后 苏联时 代的伊斯 兰 复 苏
20 世 纪 的社会科学家相信， 现 代化和世俗化的 传 播使得宗教正在世界范 围 内衰减 6 。因此， 1980 年代
末 ，
苏联 解体 时 出 现 的政治伊斯 兰 的 飙 升就被 视为 宗教复 苏 的典型，以及西方 现 代化 / 世俗化 趋势 在
伊斯 兰 世界遭遇的波折。的确， 从 表面上看，全 苏 伊斯 兰 复 兴 党（ 1987 年成立于莫斯科）之 类 的政党似
乎就是 这 种重生的 证 据。作 为这 种 观 念的反映， ICG 的 报 告也指出，“很多人以 拥 抱宗教的方式回 应 了
70 年 代 的无神 论 。例如，在 苏联 的国家和意 识 形 态 崩 溃 后，伊斯 兰
， 作 为 一种平易近人、社会支持的自
4 The 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 was chosen as the most prominent and respected global think-tank working on international and Central
Asian affairs. It was selected, according to recognized selection criteria for an exemplary single case study, on the basis that it is most unlikely to offer misrepresentative analysis. In short, ICG as a well-resourced, long-standing and respected organization is far less likely to offer misrepresentative analysis than a weaker and less recognized institution. If the myth is found in ICG writing, it follows that it is even more likely to be found elsewhere. Examples from other publications are included for illustrative purposes to demonstrate that the myth is widely held, and often expressed in cruder terms.
5 Unless otherwise indicated, survey data used in this paper come from a 2005 survey on religious and cultural practice conducted by
Montgomery in Osh and Naryn Oblasts of Kyrgyzstan. Osh Oblast is generally characterized as religious and with an Uzbek influence, whereas
Naryn Oblast is generally referred to as the most traditionally Kyrgyz region of the country. The survey contained over 180 questions and elicited 829 complete responses. Over 97 per cent of the 829 respondents self-identified as Muslims, and for the purposes of this paper the total values are analysed along ethnic as well as regional lines, where ‘North’ implies Naryn Oblast and ‘South’ implies Osh Oblast. The North–
South distinction is kept because it is the common way of referring to the differences within the country. See David W. Montgomery, The
Transmission of Religious and Cultural Knowledge and Potentiality in Practice: An Anthropology of Social Navigation in the Kyrgyz
Republic (Religious Studies, Boston University, 2007).
6 The original statement of the secularization thesis is now considered faulty, especially in the light of Berger’s 1999 recantation of his foundational formulation of the thesis thirty years earlier – see Peter L. Berger, The Sacred Canopy: Elements of a Sociological Theory of
Religion (Anchor Books, 1967); Berger, ed., The Desecularization of the World: Resurgent Religion and World Politics (Eerdmans Publishing,
1999). Not all agreed with Berger’s reassessment of his secularization theory. See Steve Bruce, ‘The Curious Case of the Unnecessary
Recantation: Berger and Secularization’, in Paul Heelas, David Martin and Linda Woodhead (eds), Peter Berger and the Study of Religion , pp.
87–100 (Routledge, 2001).

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共和国穆斯林激 进 化的神 话
我 认 同方式 ， 愈加受到 妇 女 们 的青 睐 7 。”以政治伊斯 兰为 研究 对 象的分析人士将 该 地区清真寺数量的
剧 增、 乌兹别 克斯坦伊斯 兰 运 动 （ IMU ， 简 称 乌 伊运）之 类 运 动 的形成以及 苏联 解体以来明 显牵 涉塔吉
克斯坦和 车 臣的伊斯 兰 运 动 武装冲突的爆 发联 系起来 ， 作 为证 据，以 证 明重建（ perestroika ）已然引 发
伊斯 兰 的复 苏 。 简 言之，人 们认为 存在着一个被中 亚 逐 渐 “伊斯 兰 化”所 证实 的后 苏联时 代的伊斯 兰 复
苏 。所 谓 的“伊斯 兰 化”被理解 为对 伊斯 兰 之个人虔 诚 和公共表达的增 长 。
自 1991 年起，由于 苏联终结 后 ， 信仰表达机会的增加，占中 亚 人口主体之穆斯林的伊斯 兰 活 动 水平出
现 了爬升的迹象。 这 些迹象包括新清真寺的 兴 建、清真寺活 动 参与度的提升、伊斯 兰 研究 组织 的崛起以
及伊斯 兰风 格着装的增加。我 们 的 调查
表明 ， 这 些 观测结 果反映出 对 于伊斯 兰 教 义 之遵守程度的提升。
举 例来 讲 ， 43% 的受 访 者声称其祈祷 频 率比独立前 更
频 繁 8 。人 们 通常 认为这 些社会 变 化充 满 了重大的
政治意涵。中 亚 各国的政府也 频 繁地明确表达担 忧 。
然而，复 苏 的 认识 是 误导 性的，因 为 它暗示，此前的伊斯 兰 是死掉的或者至少是消极的社会力量。事 实
上，在 苏联时 代，伊斯 兰 从未消失 过 ，并且在 苏联 晚期就已 经
开始 复 苏 了。甚至于， 对该 区域当下的宗
教生活而言，二 战 后 苏联 的加盟共和国 对 于伊斯 兰 的重塑 远远 比任何“重返” 过 去的 进 程 更 有参考意 义 9 。
苏联 体制 对 宗教活 动 施加了大量限制，改 变 了宗教学 习 的形式，并使伊斯 兰 信仰更加私有化
（ privatization ）。在公共 场 域，宗教作 为 “ 传统 ”而存在，却并未消失。在承 认 世俗政 权规 制宗教之 权 力
的情况下，穆斯林也就 变 成了民族的、世俗的。 这 看起来可能有些怪异甚至矛盾，但如果仔 细 考察一下
从土耳其到印度尼西 亚
， 穆斯林世界 中 世俗主 义 的不同形式， 这 也就不足 为
奇 了。
更重要的是， 苏联 伊斯 兰 的 历 史 应 当受到深入研究。近期研究着重于，在 20
世纪
20
年代和
30
年代 几
乎 对 所有伊斯 兰 公共表达的最初 压 制之后， 苏联 政 权 如何开始 对 其加以 笼络 而非消除 10 。至少从 20
世
纪
20
年代 起，宗教活 动 的机会越来越多，其在 20
世纪
80
年代 末 ， 随着 公开化 （ glasnost ）的到来而正
式制度化。非正式的宗教圈子在整个 这 段 时 期中都在持 续 ，并得到容忍，且有 时还 受到当局的支持。例
如， 1990 年 ， 作 为 全 苏 伊斯 兰 复 兴 党的分支 ， 正式建立起来的塔吉克斯坦伊斯 兰 复 兴 党（ IRPT ），其渊
源可追溯到 1973 年。其成 员 与 领 袖 经 常在新清真寺和国家宗教机构 中 担任 职务 ，而非形成一个并行且
隐 秘的运 动 。尽管开始 扩张 是在 1991 年之后，伊斯 兰传 道会（ Jamaat-e Tabligh ） 在
20
世纪
60
年代 就
已 经 通 过 与印度的学生交 换项 目在中 亚 活 动 ；今天他 们 的影响力如此之大，以至于一位 传 道会的 领 袖
在
2010 年被任命 为 比什 凯 克大清真寺的穆夫提 11 。因此，作 为 重建 时 代 继 而是后 苏联时 代 现 象并与
“官方”伊斯 兰 并行 竞 争的伊斯 兰 复 兴 叙事，不 过 是分析人士先入之 见 的反映，而非 对历 史事 实 的精确
刻画。尽管自 20
世纪
80 年代末以来 ， 公共宗教生活已然多元化和多 样 化，但 苏联 末期与后 苏联时 代
的伊斯 兰 仍然有着巨大的 连续 性 12 。
7 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 (ICG), Women and Radicalisation in Kyrgyzstan , Report No. 1763 (September 2009), pp. i, 2.
8 Montgomery survey data, 2005.
9 An increasing number of ethnographers of Islam demonstrate that contemporary religious change is heavily influenced by the Soviet past.
See Irene Hilgers, Why Do Uzbeks Have to be Muslims? Exploring Religiosity in the Ferghana Valley (Lit Verlag, 2009); Krisztina Kehl-
Bodrogi, Religion is Not So Strong Here’: Muslim Religious Life in Khorezm after Socialism (Lit Verlag, 2008); Maria Louw, Everyday Islam in Post-Soviet Central Asia (Routledge, 2007); Montgomery (2007); Johan Rasanayagam, Islam in Post-Soviet Uzbekistan: The Morality of
Experienc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1); Julie McBrien, ‘The Fruit of Devotion: Islam and Modernity in Kyrgyzstan’, PhD dissertation,
Martin Luther University, Halle-Wittenberg. 2008; ‘Hèléne Thibault, ‘The Secular and the Religious in Tajikistan: Contested Political Spaces’,
Studies in Religion , 42 (2): 173–89 (2014).
10 Adeeb Khalid, ‘A Secular Islam: Nation, State, and Religion in Uzbekistan’,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iddle East Studies , 35(4); 573–98
(2003); Chris Hann and Mathijs Pelkmans, ‘Realigning Religion and Power in Central Asia: Islam, Nation-State and (Post)Socialism’, Europe-
Asia Studies , 61 (9): 1517–41 (2009).
11 Bayram Balci, ‘The Rise of the Jama’at al Tabligh in Kyrgyzstan: The Revival of Islamic Ties between the Indian Subcontinent and Central
Asia?’, Central Asian Survey , 31(1): 2012, pp. 63–4, 65.
12 Adeeb Khalid’s Islam after Communism: Religion and Politics in Central Asia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07) provides a succinct introduction to these processes.

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共和国穆斯林激 进 化的神 话
主 张 二：伊斯 兰 化就是激 进 化
伴随后 苏联时 代宗教复 苏 的 认识 ，人 们 普遍将“伊斯 兰 化”（被 视为 宗教复 苏 之 证 据）与所 谓 的“激 进 化”
进 程 联 系起来。一般 认为 ，更虔信之穆斯林群体更可能支持激 进 化甚至恐怖主 义 。在《吉 吉斯斯坦：南
方 扩 大中的族群分裂（ Kyrgyzstan: Widening Ethnic Divisions in the South ）》 (2012) 中， ICG 援引了
一个当地人的 话 称，其 乌兹别 克（ Uzbeks ）同伴“ 转 向内在和安拉”，并从中得出了伊斯 兰 化 导 致激 进 化
的推断。 紧邻 的下一句 说 道： “ 这 种内在 转 向的一个 标 志就是 对 更加虔信且有 时 激 进 之伊斯 兰兴 趣的增
长 13 。”另一份 对 塔吉克斯坦的 报 告将“虔信伊斯 兰 之外部表征 显 著快速增 长 ”的事 实 与抛 弃 职业 、拒听
“非伊斯 兰 ”音 乐 的穆斯林 联 系起来 14 。 类 似地， ICG 中 亚 主任 Deidre Tynan 的一篇 评论 也宣称 ，从 暴
力极端主 义组织乌 伊运和 东 突厥斯坦独立运 动
中 可以找到“有所 怀 疑但愿意 倾 听任何声称可以做出改
变 者之言辞的听众 15 ”。在如此广泛的 论 述中， ICG 展 现 出，“激 进 化”在中 亚 体 现为对 合乎伊斯 兰 信仰
之替代性政治形式日 渐 增 长 的支持以及 对 世俗政 权 日益下降的支持。
ICG 报 告中 ， 将伊斯 兰 化和激 进 化等同的 倾 向乃是基于一 项 更深 层 的混淆，即 对 政治伊斯 兰 、伊斯 兰
主 义 和激 进 伊斯 兰 的混淆 16 。在 2009 年的一份 简报 中， ICG 明确了 这 一点：“本 报 告中，伊斯 兰 主 义 者
（ Islamist ）一 词 指代那些是通 过 和平民主的方式、 传 教工作 、 非暴力的提倡或者暴力的圣 战 来适用伊
斯 兰 法的政治活 动 家 17 ”。 类 似的全面定 义 也被 Seifert 用在其 对 于中 亚 地区“伊斯 兰 因素”的分析中 18 。
这 种 对 “伊斯 兰 主 义 者”的 宽 泛定 义
容易
导 致将所有政治伊斯 兰 的支持者都当做是伊斯 兰 主 义 的、激 进
的和反国家的。 这 种 彻 底的 绝对 化 会
创 造出相当 诡 异的同志。 举 例来 讲 ， 这 一 术语 同 时 适用于 乌 伊运前
领 袖 Tahir Yuldashev
和 吉 吉斯斯坦的前 总统 候 选 人 Tursunbai Bakir Uluu 。事 实 上，如果用“基督
教原教旨主 义 者”代替“伊斯 兰 主 义 者”，用“基督教”代替“伊斯 兰 教”，用“十字 军 ”（ crusade ）代替“圣 战
者”（ jihad ）， 对 政治基督教的同等 宽 泛的定 义 也将 宽 泛到足以将 乌 干达上帝反抗 军 （ Ugandan Lord ’ s
Resistance Army ， LRA ）与美国共和党的宗教保守 势 力 联 系起来。然而，尽管 LRA 和 IMU 可被准确
描述 为 反世俗国家的，但 Bakir Uluu 和共和党却并非如此。
此 处 不能歪曲 ICG 的主 张 。在其主 张 中，社会伊斯 兰 化和政治激 进 化之 间 的关系并未以一种决定性的
方式出 现 （并且，在一份 报 告中， ICG 明确宣称，前者可以在没有后者的情况下 发 生） 19 。 ICG 还说 ， 专 制
政 权对 于穆斯林的迫害引起了激 进 化（ 见 主 张 3 ）。 举 例来 讲 ， 2009 年的 报 告《中 亚 ：牢 笼 中的伊斯 兰 主
义 者（ Central Asia: Islamists in Prison ）》指出：
安全机构未能区分非暴力宗教运 动 和那些公开从事武装反抗的宗教运 动 ， 这 将会加 剧 虔信穆斯林人口和中
央政府的分裂——在武装伊斯 兰 起 义风险 日 渐 上升的 时 机下， 这 是一个特 别 危 险 的 发 展 20 。
尽管如此，在 ICG 的 报 告中，伊斯 兰 化和激 进 化之 间 仍旧有着假定的未 经证实 的关系。其他的安全分
析人士更明 显 地 支持
这 种假定，因 为 他 们 不加批判地 报 道中 亚 政府反激 进 化的 动议 。美国国防部 资 助
的网站 “ 中 亚 在 线
”
轻 率地告知其 读 者，一位哈 萨 克女士“被置于激 进 生活与世俗主 义 的十字路口。适 时
的心理帮助与建 议 （来自于哈 萨 克 NGO ，而受 该 国的宗教事 务 委 员 会所禁止）能 让 其脱离极端主 义 道
13 ICG, Kyrgyzstan: Widening Ethnic Divisions in the South , Report No. 222 (March 2012), p. 12.
14 ICG, Tajikistan: The Changing Insurgent Threats , Report No. 205 (May 2011), p. 16.
15 Deidre Tynan, ‘Will Beijing Step up in Central Asia?’, originally published on CNN, 14 March 2013, http://www.crisisgroup.org/en/regions/asia/central-asia/tynan-will-beijing-step-up-in-central-asia.aspx.
16 ICG, Kyrgyzstan: Widening Ethnic Divisions in the South , pp. 3, 17; ICG, Tajikistan: The Changing Insurgent Threats, p. 16; ICG, Central
Asia: Islamists in Prison, Briefing No. 97 (December 2009), p. 2.
17 ICG, Central Asia: Islamists in Prison , p. 3, fn 18.
18 Arne C. Seifert, ‘The Islamic Factor and the OSCE Stabilization Strategy in its Euro-Asian Area’, Hamburg: Centre for OSCE Research,
Working Paper No. 4, 2011, pp. 2, 4.
19 ICG, Women and Radicalisation in Kyrgyzstan , pp. ii, 26.
20 ICG, Central Asia: Islamists in Prison , p. 1.

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共和国穆斯林激 进 化的神 话
路 21 。”此 类简报搅浑 了池水。事 实 上，世俗化 过 程中的社会更可能是在其 边缘经历 激 进 伊斯 兰 的增 长
（正如已世俗化的欧洲社会中 发 生的那 样 ），然而 这层 关系并未在此 类 分析中得到考 虑 。
虽 然伊斯 兰 化和激 进 化之 间 的假定关系缺乏 证 据支持，但其仍在中 亚 的精英 话语 中得到了 承认 。在 这
一区域，政府一直 试图 将所有的政治 对 立 势 力与（反映在伊斯 兰 化的一般表征中的）日益增 长 的伊斯 兰
激 进 化相 联 系。他 们 以 为 西方政府及其所代表的人口愿意接受，不受管制的伊斯 兰 是一 种 危 险 以及恐
怖主 义 的先兆，就像在 邻 近 的 阿富汗所看到的那 样 。在 过 去的 20 年 间 ， 乌兹别 克斯坦的政 权 利用 这 种
话语 来正当化其 对 政治 对 手的 镇压 ，就像其在 2005 年前后的 骚 乱和大屠 杀 中 对 安集延（ Andijon ）之地
方事 务 和政治 组织 ——所 谓 的艾克拉米 亚 (Akromiya) ——的 处 理中所 显现 的 22 。其他的中 亚 国家也学会了
这 一套，声称挑 战 政府的穆斯林在他 们 看来是“激 进 的” ， 并因而 对 社会造成了威 胁 。通 过这样 界定激
进 主 义 ，他 们 有效地将所有的 对 立 势 力 标签为 极端主 义 者和潜在的暴力力量。 这对 其大众合法性 以 及
它 与外国政府和安全机构的关系都是有作用的。
然而， 认为 伊斯 兰 化就是激 进 化的看法，其本 质 是 对 中 亚 之宗教与政治关系的 误 解。 这 里 设 想了一种根
本 对 抗的关系，并 认为这 种 对 抗在伊斯 兰 的情况中更加 严 重。 这 种潜在的伊斯 兰 恐惧症是怪异的，因 为
它 违 背了公开宣称的以及从来自于中 亚 穆斯林之 证 据中 发现 的 东 西。尽管穆斯林虔 诚
的 表达增 长 是一
般 趋势 ，但 对 “激 进 化” 很难或 不可能做出 评 定。我 们 并没找到将 对 宗教 仪 式遵守度之增 长 与 对 国家之
批判 态 度相关 联 的基 础 。只有大 约 6% 的受 访 者反 馈 其在政治危机期 间 的祈祷 频 率会有所上升。在那些
声称宗教 对 其行 为 影响“很大（ a lot ）”的受 访 者中， 30% 要么从未祈祷 过 ，要么只在特殊 场 合或者危机
期 间 祈祷 23 。并无明 显证 据 显 示伊斯 兰 信守程度的增 长 与 对 政治 对 立之参与度的增 长 有一致关系。
主 张 三：威 权 主 义 和 贫 困 导 致了激 进 化
假定威 权 主 义 与 贫 困的 结 合 导 致激 进 化已成 惯 例 24 。 这 一主 张 充斥于 ICG 的 简报 中。 2011 年的 报 告《衰
败 与倒退（ Decay and Decline ）》指出，中 亚 政府“ 应 当意 识 到容忍 现 状将会引 发 其最 为 担心的 问题 ——
进 一步的 贫穷 和不 稳 定，激 进 化以及潜在的国家崩 溃 25 。”在 ICG 的 报 告中，“基 础 服 务 的消失 26 ”、“ 贫 困
的生活条件、腐 败 以及公 职 机关的 滥权 27 ”、“ 经济 危机和受操 纵 的 选举 28 ”、“ 对劳动 力移民需求的下降
29 ”、“悲惨的社会和 经济 状况 30 ”以及“唯利是 图 和 贪 腐的政治精英”所有 这 些因素都被援引 为 激 进 化的
原因 31 。 这 些 报 告将 经济 的和政治的不 发 达混淆在一起，反映了根深蒂固的 现 代性思想—— 这 在西方世
俗的安全 话语 中乃是 惯 例，在 ICG 的 报 告中表 现 得尤其明 显 。从 这 种狭隘的 视 野来看，正是不 发 达 导
致了高度 发 达的宗教信仰以及宗教暴力。甚至，中 亚 的一个新 兴经济 体也是 这 种分析的 对 象。《哈 萨 克
斯坦：等候 变 革（ Kazakhstan: Waiting for Change ）》 这 篇 报 告直白地 讲 ：
21 Alexander Bogatik, ‘Kazakh NGOs help officials prevent extremism’, Central Asia Online, 15 October 2014, http://centralasiaonline.com/en_GB/articles/caii/features/main/2014/10/15/feature-01
22 See Nick Megoran, ‘Framing Andijon, Narrating the Nation: Islam Karimov’s Accounts of the Events of 13 May 2005’, Central Asian Survey ,
27 (1): 15–31 (2008).
23 Montgomery survey data, 2005.
24 V. Zhavoronkova, “Experts: Poor Political Systems in Central Asia May Lead to Extremism.” Trend News. 18 February 2010, at: en.trend.az/news/politics/foreign/1641159.html
25 ICG, Central Asia: Decay and Decline , Report No. 201 (2011), p. 36.
26 Ibid., p. i.
27 ICG, Central Asia: Islamists in Prison , p. 13.
28 ICG, Women and Radicalisation in Kyrgyzstan , p. ii
29 ICG, Central Asia: Migrants and the Economic Crisis , Asia Report No. 183 (January 2010), p. 14
30 ICG, Central Asia: Islamists in Prison , p. 1.
31 Tynan (2013).

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共和国穆斯林激 进 化的神 话
尽管关于（哈 萨 克斯坦 2011 年遭受的恐怖主 义 ） 袭击 的背后是 谁 以及他 们 遵循怎 样 的意 识 形 态 和日程有很
多不同的理 论 ，但哈 萨 克斯坦的 专 家和政治共同体 对
这 一点几乎是 意见相同的 ，即宗教激 进 化 之 存在与 传
播的主要原因是 该 地区（尤其是西部）糟糕的社会与 经济 状况 32 。
这 种主 张 在后 苏联时 代激 进 化神 话 中明 显 是常 识 性的，且与 许 多 记 者和政策 评论 人 员 提供的那种政治
分析相一致。它的影响相当之大，因 为 其在西方国家、区域性大国和中 亚 共和国的精英之 间 广泛 传 播，
这 些人都 亲 身 经历过长时间 、大 规 模 的 现 代化 过 程。中 亚 受 压 制最少之部分的非政府的声音也很快做
出 类 似的主 张 。 举 例来 讲 ，吉 吉斯的分析家 Kanybek Osmaniliev 驳 斥了 认为 吉 吉斯斯坦最近的政
治暴力行 为 是“宗教恐怖主 义 ”的主 张 ，并推断，伊扎布特（ Hizb ut-Tahrir ，即伊斯 兰 解放党）在 该 国影
响力的提升是 对 政府独裁性 质 的反抗 33 。 这样 的分析与国 际 上世俗主 义 者关于中 亚 伊斯 兰 的安全 话语
是一致的。
然而，又一次缺乏 证 据支持 这 一主 张 。有关 该 地区 对 被禁之——不 论 是暴 力的 还 是非暴力的——持有极
端主 义 政治 观 点的跨国 组织 的支持程度并无可靠的数据 统计 。但在哈 萨 克斯坦（目前是中 亚 共和国中
最富裕的）和吉 吉斯斯坦（最 贫 穷 的国家之一），此 类组织
得到 明 显
的 一些支持。根据相关指 标 ， 这两
个国家 也是“最 为 民主的”。然而，土 库 曼斯坦有着 该 地区最 为专 制的政府，却并未有暴力极端主 义 行 为
的出 现 。 乌兹别 克斯坦也高度 专 制但却成功地 镇压 或者 驱 逐了大多数出 现 在其 领 土上的 组织 。在塔吉
克斯坦， 20
世纪
90 年代末内 战结 束后，作 为 内 战 期 间 次要角色的暴力极端主 义组织 （ violent extremist organizations ， VEOs ）就衰退了 34 。塔吉克的 经验 表明，政治不 稳 定与暴力极端主 义 的表 现
（其中包含了伊斯 兰 极端主 义 ，但并非主要）之 间 有着明 显 的关 联 。但 这 只是在做一 项 近似于同 义 反复
的叙述。在存在冲突的地方，作 为 主要社会力量的伊斯 兰 本身将会作 为 争端和 调 停的来源被拖入乱局 35 。
所有 这 些并不是要抹 灭贫 困、 专 制政府以及伴随 该 区域困境的政治不 稳 定的重要性。只是要 说 明，并没
有 证 据支持 这 一 观 念，即激 进 化更容易 发 生在 专 制国家以及 贫 困的人群当中。而且，越来越多的 证 据表
明，少数 的 个人和 组织 正是在民主和繁荣的西方社会被引向暴力极端主 义
的 。然而，以激 进 化 为对 象的
研究 ， 者几乎 不 能 对这 种激 进 化 为 何 发 生（以及在哪儿 发 生）提供 信服 可靠 的 解 释 。
主 张 4 ：地下穆斯林 组织 是激 进 的
地下穆斯林 组织 是激 进 的 这 种假定已被 视为 公理性的（无需 证 明的）。很多自成一体的（ self-styled ）穆
斯林 组织
被 中 亚 法律所禁止，因 此 其本身就 处 于地下状 态 。西方的安全分析人士 经 常将那些有暴力活
动记录 的 组织 与那些没有 记录 的区分开来 ，
ICG 经 常批 评 中 亚 政府捏造与暴力事件 之间的 关 联 而将非
暴力 组织 禁 绝 。它将伊扎布特（ Hizb ut-Tahrir ，即伊斯 兰 解放党）描述 为 “秘密的”但却是明确和平的，
就是一 个例子 36 。然而，尽管西方的分析人士能 够 在暴力的和非暴力的地下 组织 之 间 做出区分，但他 们
仍将所有 这 些都描述 为 激 进 的。 举 例来 讲 ， 2009 年的 报 告《吉 吉斯斯坦的 妇 女与激 进 化（ Women and Radicalisation in Kyrgyzstan ）》指出， 该 国政府“以不相称的安全措施来 应对 伊斯 兰 激 进 主 义 ， 这
32 ICG, Kazakhstan: Waiting for Change , Report No. 250 (September 2013), p. 19.
33 Niyazova, Makhinur (2011), ‘Kanybek Osmonaliev: V Kyrgyzstane religiya dlya silovikh struktur – tolko povod opravdat svoi deistviya,
[Kanybek Osmonaliev: In Kyrgyzstan, law enforcement agencies use religion as an excuse to justify their actions] Information Agency 24.kg, 19
January. At http://www.24kg.org/community/90951-kanybek-osmonaliev-v-kyrgyzstane-religiya-dlya.html, accessed: 10 May 2011.
34 VEOs were marginal to the war itself. The military wing of the IRPT cannot be considered a VEO as its political views were not essentially anti-state (or in favour of a Caliphate or some other source of order) but, at most, sought a change of constitution. The IMU is a VEO but was a secondary player in a particular region (the Rasht valley) during the later stages of the war. It is possible that the groups of some Tajik independent commanders – such as that of ‘Mullo Abdullo’ - might be categorized as VEOs in that they professed extremist views and used violence.
35 McGlinchey goes as far as stating that Islam is epiphenomenal as a source of mobilization against the state in Uzbekistan. Eric McGlinchey,
Chaos, Violence, Dynasty: Politics and Islam in Central Asia (University of Pittsburgh Press, 2011), p. 134
36 ICG, Central Asia: Islamists in Prison , p. 3.

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共和国穆斯林激 进 化的神 话
将会激励而非摧 HT 的吸引力，并有可能引起大众的反 弹 ” 37 。在此， HT 被描述 为 激 进 的，而其吸引
力的增 长 据称是 因为它 作 为 被 镇压 的地下 组织 的身份。
评 价 这 一被广泛持有的信念是困 难 的。因 为这 些 组织处 于地下且几乎一直是非法的，任何关于它 们 所
做的主 张 都 难 以从 经验 上核 实 或者 驳 倒。一个真正激 进 的 组织
， 无疑 应 当在意 识 形 态 上做出 对现 状的
激 进 背离，并且要 证 明其 带 来替代品的 组 织 能力。然而，有 证 据表明，在大多数前 苏联 地区，伊斯 兰传
道会——一个被在大多数区域禁止的自 觉 不 问 政治的 传 道 组织 ——以及 HT 仍然是孤立和高度地方化的
社会力量 38 。而且，没有 证 据表明 这 些 组织 有超出特定 时 空 动员 反 对 国家抗 议 者的能力。可以假定 HT
主体持有的极端主 义 政治 观 念某种程度上与 该组织 主 张 建立新的阿拉伯国家的官方立 场 一致，但 这 种
假定并无 证 据 证实 。同 样 地， 仅仅 因 为 一个 组织 存在于地下并包含有阴 谋 和反犹太人的成 员 就断定它
是极端主 义 的或者“激 进 的”， 这 也是 错误 的假定。 这样 的成 员 或 许仅仅应 被 认 定 为 排外人士和无知的
民族主 义 者而非一 贯坚 决的伊斯 兰 主 义 政治 势 力。 从历史角度来看 ，在西方民主形成的 过 程中，“激 进
派” 经 常被用作自由主 义 或社会主 义 先 锋 者的 标签 。而 在 今天 ， 什 么算得上是激 进 的 则 并不十分清楚。
在中 亚 ，它只适用于任何与 现 政 权敌对 的 组织 。
与此相关 的例子不 胜 枚 举 。根据受到一些国 际 知名的 观 察者 转 述的官方立 场 ， 2005 年 乌兹别 克斯坦的
安集延大屠 杀 就是妄 图颠 覆国家政 权 的激 进 穆斯林引 发 的 结 果 39 。在塔吉克斯坦，内 战 的 结 束使得塔吉
克斯坦伊斯 兰 复 兴 党 IRPT 成 为该 区域唯一一个合法的伊斯 兰 政党，但它却一直被 贴 着威 胁 的 标签 。
这 一主 张 受到了西方分析人士的支持， 这 些人称 ， 正是 该组织 的得寸 进 尺 导 致了 组织 愈加激 进 、好斗
和暴力 40 。此 类 主 张 源自于一 项 失 败 ，即未能在 对 高度分化的穆斯林 组织 之 间 以及 IRPT 内部做出 细 分。
一方面，在正当化、合法化之后的年份里， IRPT 的 领导层 尤其自 觉 地“温和（ moderate ）”。另一方面，
其成 员 中包括很多有着十分伊斯 兰 主 义 （或者 说 “激 进 的”） 议 程、高度保守的偏向和阴 谋 式政治思 维 的
人物，也有一些人的背景是内 战领 袖和 战 士 41 。在此 语 境中， 诸 如“温和的”和“激 进 的”之 类 的 标签 并无
助益。假定 IRPT 与其他伊斯 兰 主 义组织 之 间 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帮助。自 2006 年与 Emomoli
Rahmon 总统 共同 签 署和平 协 定的 IRPT 建党主席 Said Abdullo Nuri 去世后，它就越来越成 为 众矢之
的 42 。然而，其随和的 现 任主席 Muhiddin Kabiri 并未改 变 前任的政策，并且没有改 变该 党的 议 程。尚
不清楚塔吉克政府自 2006 年起 对 IRPT 强 化的 压 制是否已 经 引起本来在塔吉克斯坦就有所支持的被
禁伊斯 兰组织 【尤其是 HT ，伊斯 兰传 道会，安拉 战 士 (Jamaat Ansarullah ）以及 乌 伊运】受支持度的明
显 增加。而且，也没有 证 据表明 IRPT 的地下 时 期令其 变 得极端主 义 了。
主 张 5 ：激 进 穆斯林 组织 形成了全球网 络
穆斯林 组织 形成全球网 络这 一盛行假 设
的 背后 ，让人 担 忧 是， 联 系起来的 组织 比分离的地方 组织 更加
难 以控制。 这 一分析是基于中 亚 激 进组织 在全球圣 战 中所 处 的地位及其作 为 所 谓 的全球反恐 战 争 敌 人
的角色。在反恐 战 争 头 四年 间 ，被美国 军 方和 赏 金 猎 人捕 获 并押送至关塔那摩湾的近 800 人中 ， 至少
37 ICG, Women and Radicalisation in Kyrgyzstan , p. iii.
38 Maria Louw, ‘Pursuing “Muslimness”: Shrines as Sites for Moralities in the Making in Post-Soviet Bukhara’, Central Asian Survey, 25 (3):
319–39 (2006); Julie McBrien, ‘Listening to the Wedding Speaker: Discussing Religion and Culture in Southern Kyrgyzstan’, Central Asian
Survey, 25 (3): 341–57 (2006); Edward Snajdr, ‘Gender, Power, and the Performance of Justice: Muslim Women’s Responses to Domestic
Violence in Kazakhstan’, American Ethnologist, 32 (2): 294–311 (2005). Jamaat-e Tabligh in Kyrgyzstan has become successful and influential because it is not banned and has successfully presented itself to the authorities as a non-political organization. See Balci (2012).
39 Shirin Akiner, Violence in Andijon, 13 May 2005: An independent Assessment, Silk Road Studies Program, Washington, DC, 2005.
40 Ben West, ‘Islamist Militancy Gathers Momentum in Tajikistan’, Asian Affairs XIV (12) (October 2010), http://asianaffairs.in/october2010/afghanistan.html
41 Tim Epkenhans, ‘Defining Normative Islam: Some Remarks on Contemporary Islamic Thought in Tajikistan – Hoji Akbar Turajonzoda’s
Sharia and Society’, Central Asian Survey, 30 (1): 81–96 (2011).
42 Sophie Roche and John Heathershaw, ‘Islam and Political Violence in Tajikistan: An Ethnographic Perspective on the Causes and
Consequences on the 2010 Armed Conflict in the Kamarob Gorge’, Ethnopolitics Paper No. 8, Exeter Centre for Ethnopolitical Studies, March
2011.

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共和国穆斯林激 进 化的神 话
有 32 人来自前 苏联 地区， 这 一点 经 常被引述。 对 那些宣称后 苏联时 代的世界已被嵌入一个圣 战 主 义 者
全球网 络 的人来 说 ， 这 或 许 是最常引用的材料 43 。 乌 伊运（ IMU ）——一个与塔利班 结 盟的主要 战 斗力量—
—被 视为 中 亚 穆斯林 组织 全球性网 络 的典型案例。一份 2010 年的 ICG 报 告推断，“ 乌 伊运似乎已成 为
一股跨区域的力量，其成 员
来自于 塔吉克、吉 吉斯、 鞑 靼、哈 萨 克， 还 有 车 臣以及其他来自高加索地
区的 战 士 44 。”在 2012 年的一份 报 告中， ICG 推断道，“（ 2010 年） 6 月后 ， （加入 乌 伊运 军 事 训练 的）新
成 员 的真 实 数量无疑只是官方数字的一小部分 45 。”而在 别 的 报 告中， 乌 伊运建立起与中国地区的 联 系，
且据 说 已 经历 了“国 际 化” 46 。
由于不可能 对 暴力极端主 义组织 （ VEOs ） 进 行 实 地 调查 ，因此造成 对 于此 类 主 张 的主要 证 据的缺失，人
们经 常利用网站上的内容作 为证 据。 2011 年的 报 告《塔吉克斯坦： 变动 中的叛乱威 胁 （ Tajikistan: The
Changing Insurgent Threats ）》写道：
随着因特网的 成长 ，沟通方式 发 生了根本性的 变 化。中 亚 、阿富汗和前 苏联 伊斯 兰 武装分子之 间 的 联 系不
再是 线 性的。 传统 的命令和沟通 线 路 获 得了因特网多 层 次的非正式 联络 网的 补 充。此 类 信息渠道 为 新一代
的 战 士提供了重要的行 为 榜 样
， 并几乎已 经 成 为 一种招募工具。如下 这 些事情不再 显 得异常，即一个 乌 伊
运的塔吉克支持者会向俄属布里 亚 特（ Russian-Buryat ）的游 击队 宣 传 家 Said Buryatsky （ 2010 年 3 月在印
古什 Ingushetia 被 杀 ）捐献；或者一个达吉斯坦（ Dagestani ）游 击队 网站刊登了一首 对 沿着巴基斯坦—阿富
汗 边 境运作的国 际 圣 战 者的 赞 歌；或者高加索酋 长 国（ Caucasus Emirate ）刊登一 项 来自“塔吉克斯坦圣 战
者”向 Mullo Abdullo 捐献并号召向警方和政府官 员发动 攻 击 的呼吁 47 。
然而，要弄清此 类 网站的原作者和代表性 即使 不是不可能，也将是很 难 做到的。那些极度渴望信息的安
全分析人士 过 于 频 繁 、 不加批判地援引 这 些便利信息。关于暴力极端 组织 跨国网 络 之假 设 的 传 播如此
广泛，以至于它提供了一种 语 言，通 过 它，所有的 观 察者，从自由主 义 的西方学 术 圈到 专 制的中 亚 政府，
有了共同的参照系。 对 那些感到政治伊斯 兰 威 胁 的人来 讲 ，将“激 进 的”中 亚组织 与基地 组织 （ Al-Qaeda ）
联 系起来，或者将其 标注
为 瓦哈比派（ Wahhabis ），假定其在本 质 上与 这 些 组织 关 联 ， 这 很容易 做到 。
在 这 种 认 知框架下，吉 吉斯斯坦一个村 镇 上的 HT 成 员 ，在某种未指明的意 义 上，便与也 门 的基地 组
织 高 层 成 员联 系起来。
然而，我 们 几乎没有关于中 亚 暴力极端主 义组织 的 证 据， 这还 告 诉 我 们 一个更 为 复 杂 的故事。与其 说 它
们 形成了全球性网 络 ，倒不如一个更好的解 释 ，即它 们 事 实 上是外在于中 亚 的。尤其是自 2001 年反恐
战 争开始后， 乌 伊运除了名字之外就已 经 不再是一个中 亚组织 ，且不在 该 地区活 跃 。 类 似地，被关 进 关
塔那摩的中 亚 公民没有一个是在其母国被抓的，相反，是在其作 战 地巴基斯坦和阿富汗被抓的。 对 被 认
为 是 维 持着中 亚 存在的有全球网 络 之 组织 来 讲 ，故事 则 有所不同： 这 是一个同等地方化和全球化的故
事。 举 例来 讲 ， HT 是一个跨国的运 动 ，其全球 总 部在 英国 ，但研究表明，其中 亚 的 许 多成 员 并未意 识 到
其国 际联 系 48 。他 们 也不需要 认识 到他 们 的一些文献是反犹的 49 。他 们 的确将自己 视为 更宏大运 动 的一
部分， 这 能 给 予他 们 重要性和合法性的 观 感，但他 们对该组织 意 识 形 态 上的 细 微之 处 知之甚少，且其主
要关切明 显 是地方性的 50 。
43 Among the 759 people listed by the 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in 2006, four were from Kazakhstan, nine from Russia, twelve from
Tajikistan and six from Uzbekistan, by citizenship, Almost all of these have now been released and many were determined never to have been enemy combatants. List of Individuals Detained by the Department of Defense at Guantánamo Bay, Cuba from January 2002 through May 15,
2006, http://www.defense.gov/news/May2006/d20060515%20List.pdf.
44 ICG, The Pogroms in Kyrgyzstan , Report, No. 193 (August 2010), p. 23.
45 ICG, Kyrgyzstan: Widening Ethnic Divisions in the South , p. 3
46 ICG, Tajikistan: The Changing Insurgent Threats , pp. 10, 12
47 Ibid., p. 10.
48 Montgomery, field data 2004–5, 2006, 2012.
49 Pamphlets collected in Kyrgyzstan reflect, as do statements by Hizb ut-Tahrir in the early 2000s, such anti-Semitism.
50 Montgomery, field data 2004–5, 2006, 2012.

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共和国穆斯林激 进 化的神 话
大量的中 亚 穆斯林被 发现 在海外以伊斯 兰 的名 义战 斗， 这 种情况在当下十分 显 著，于是一个非常独特
的故事浮 现 出来了。 Christian Bleuer 指出，从 2001 年以来 ， 就很少有中 亚 人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 战
斗了，而自 2012 年以来，更大数量的中 亚 人加入到在更 为 遥 远 的伊朗和叙利 亚 的伊斯 兰 国（ IS ） ，其 作
战 的人 员 来自其他穆斯林 为 主体之地区和欧洲地区。 这 一事 实证伪 了一 项 漏洞百出的 论证 ，在 该论证
中，西方和 该 地区 专 家将明 显 的文化相似性、地 缘临 近性和逸 闻 趣事式的关 联证 据用作 证实
： 存在来
自阿富汗和 / 或中 东 的 对 于中 亚 共和国的威 胁 的充分 证 据 51 。 Bleuer 论 称，大多数中 亚 的新兵通 过 俄 罗
斯或土耳其到达伊斯 兰 国， 对 他 们 来 说 ， 这 一路 线 比穿越阿姆河盆地 进 入 邻 近的阿富汗更 为 可靠 52 。尽
管如此，估 测显 示，与其欧洲的同志相比，从人口比例上 讲 ，参加 IS 战 斗的人 员 并不能充分代表中 亚
穆斯林 53 。
尽管 IS 里的中 亚 穆斯林 战 士的数量有所上升，但 对 于国 际 性意 识 形 态 的和政治 联络 的出 现 来 讲 ， 该 地
区仍然是荒 芜 之地。如果 该 地区的穆斯林意 识 到了政治伊斯 兰 的全球 处 境，他 们 将会熟悉 赛义 德· 库 特
布（ Said Qutb ）——其作品影响了奥 萨马 ·本·拉登（ Osama bin Laden ）、 Ayman Zawihiri 、安瓦 ·奥拉基
（ Anwar al-Awlaki ）、基地 组织 （ al-Qaeda ） 54 。然而， 对 于此 类 理 论 家的 认识 程度在中 亚 地区十分微弱
（在我 们调查 中，只有 2% 的人知道 库 特布的名字）。 现实 中，大多数吉 吉斯人和 乌兹别 克人所熟悉的
国 际 伊斯 兰 学者是 Muhammad al-Bukhari 和 Ibn Sina （分 别 是 25% 和 42% ），他 们 之所以出名并非是
因其在伊斯 兰发 展中的作用，而是因 为 他 们 在区域 历 史研究中的地位 55 。 这进 一步 证 明了中 亚 的世俗性，
它把伊斯 兰 当作一种文化、 历 史、社会 风 俗和道德行 为 。中 亚 的穆斯林群体（社会）仍然非常 难 以接受跨
国的暴力极端主 义组织 ，并且担心 这 些 组织
会 从中 东 和南 亚扩张 到 该 地区。
主 张 6 ：政治伊斯 兰 反 对 世俗政 权
对 于大多数世俗主 义 者以及伊斯 兰 主 义 者来 讲 ，后 苏联 穆斯林激 进 化神 话 中 ， 最后一 项 主 张 的如此明
显 ，以至于在 许 多相关的政治 话语 和政策分析中， 这 一主 张 往往不需言明。人 们 通常从世俗的 苏联训练
出的 领导层 的角度看待中 亚 ， 这 些 领导层 面 对 着宗教性和政治活 跃 性 渐 增之人口的挑 战 。 ICG 在 2009
年的一份 报 告中指出“激 进 化 ......
将会使得保持吉 吉斯斯坦 为 世俗 的 国家努力面 临 更大挑 战 56 。”将多
种 组织 和行 为 并称 为 激 进 化的用法 支持 了 这 一看法，即所有的政治伊斯 兰 都是反世俗的。 ICG 在随后
的一份 报 告中也暗示了 这 一点， 该报 告称“在吉 吉斯斯坦（在那里，前任世俗政 权对 自由 宽 容的理念
和种族做出了巨大 伤 害）， 对 于伊斯 兰组织 的 进 一步疏 远 将会是 该 国悲 剧 的开始 57 。”
51 Independent Conflict Research and Analysis, ‘Comment: changes in militancy in Afghanistan’s neighbourhood’, August 2014, unpublished; see also RFE/RL, ‘In Tajikistan, Kyrgyzstan, Rumors of Instability Abound as Fears of IS Grow’, 21 October 2014, http://www.rferl.org/content/tajikistan-kyrgystan-islamic-state-instability/26649000.html
52 Christian Bleuer, ‘To Syria, not Afghanistan: Central Asian jihadis ‘neglect’ their neighbour’, Afghanistan Analysts Network, 8 October 2014, https://www.afghanistan-analysts.org/to-syria-not-afghanistan-central-asian-jihadis-neglect-their-neighbour/.
53 Conservative estimates of the number of European Muslim fighters in Iraq and Syria, per million of the popular of the country of origin, are far higher than those for Central Asian states. In August 2014, The Economist reports 400 from the UK and 800 from Belgium, while the
RFE/RL estimate for the whole of Central Asia is 400. Lemon suggests this is a low estimate and the true number is likely to be ‘over 500’.
Nevertheless, the European Muslim population is significantly smaller than in Central Asia where the majority of persons identify themselves as Muslim. Therefore the proportion of European Muslims fighting with IS is far greater than the number of Central Asians. See: ‘It ain’t half hot here, mum: Why and how Westerners go to fight in Syria and Iraq’, The Economist , 30 August 2014; Edward Lemon, ‘Assessing the Threat of Returning Foreign Fighters from Central Asia’, Geopolitical Monitor , 18 September 2014, http://www.geopoliticalmonitor.com/assessingthreat-returning-foreign-fighters-central-asia/
54 The association of Qutb with the threat of Al-Qaeda obfuscates Qutb’s contribution to modern Islamism. See John Calvert, Sayyid Qutb and the Origins of Radical Islam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10).
55 Montgomery survey data, 2005. The familiarity many have with al-Bukhari is as collector of hadiths (Sahih Bukhari) and with Ibn Sina is for his books on medicine that could be purchased (and were commonly referenced by local healers) at least as recently as 2012.
56 ICG, Women and Radicalisation in Kyrgyzstan , p. 26; see also p. 17
57 ICG, Kyrgyzstan: A Hollow Regime Collapses , Briefing No. 102 (April 2010), p. 15.

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共和国穆斯林激 进 化的神 话
在此框架下，“伊斯 兰 因素”是一个与世俗因素相并置的力量且需要有所容 纳 58 。即使一些冷静的学 术 文
章也采取了世俗与宗教 间 的清晰界 线
， 以 对 某些形式之伊斯 兰 与民主之兼容性之 类 的 问题 做出 论 述
中 亚 的世俗主 义 者与一些政治伊斯 兰 做着 类 似的假 设 。即便是合法的且公开表示不涉政治 ， 但非国家
59 。
（或非政府）的中 亚 穆斯林 组织 ，比如吉 吉斯斯坦的伊斯 兰传 道会或者塔吉克斯坦的伊斯 玛仪 派， 也
一般 会 被 该 区域 强 硬的世俗政府 怀 疑 为 极端的 60 。在塔吉克斯坦，自 2000 年国家代表—— 现议 会成 员
Suhrob Sharipov ——激烈主 张 与“土耳其 语 国家”一致的 强 硬世俗主 义 以来，伊斯 兰 世俗的 对话 越来越
充 满敌 意、越来越冷淡、越来越没有建 树 61 。在吉 吉斯斯坦， 议 会中 对 于婚姻和关于信教者假日之提
议 的 辩论 引 发 了世俗主 义 者的争斗，公民社会 领 袖 Dinara Oshurakhunova 之 类 的人反 对 像 议员
Tursunbai Bakir Uluu 这样让 伊斯 兰 在公共生活中扮演更 显 著角色 62 。在此等 辩论 中，很容易假定，在
公共 领 域中，政治伊斯 兰 是反 对 世俗国家的。
然而，想象中的宗教与世俗的分界 经 常是世俗政府自己建构出来的，并非真 实 。此等区分政策和公共 辩
论
， 掩盖了一个关于后 苏联时 代穆斯林人口的更大事 实 ，即他 们 遵循世俗原 则 及宗教信仰的私有化。
我 们 的 调查发现 ， 62% 认为 宗教高度影响其行 为 的受 访 者信奉宗教只 应 关乎精神世界的看法。与此同
时 ，同一群体 中
51%
的受访者 也 认为 国家法律 应 当是宗教法律的反映 63 。我 们该 怎么理解 这 些明 显 矛盾
呢？要弄懂它 们 就只能承 认 世俗与伊斯 兰 （包括政治伊斯 兰 ）并不是互斥的。尤其是， 这 一 结 果并不表
明 51% 的中 亚 穆斯林支持教法（ shari'a ）—— 这 个 东 西在前 苏联 的广大主体（主要部分）中没有明 显 的公
共支持。 相反，从国家被 视为 行 为 不合乎道德 ， 而改革需要在作 为 道德 权 威之宗教的框架下 进 行 这 个
方面看， 这 些 结 果能 够获 得更好的理解。 这 些 结 果也可以从世俗主 义 被宗教塑造成不同形式的角度加
以理解。如此一来，从世界范 围 来看，其 变 种也包括了 英国 。
这 些伊斯 兰 与世俗主 义 的复 杂 混合物是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 Euro-asia ）的常 识
， 并被反映在 该 地区的主
流政治 话语 中。几乎没有 证 据表明 ， 中 亚 存在着 对 国家世俗性的 普遍 不 满 。我 们 的 调查 数据 显 示， 总 体
上 讲 ，少于五分之一的人不同意 这 一主 张 ，即宗教 应 当只关注精神世界。 IRPT 一直拒 绝发 展神 权 政策
纲领 ，相反却主 张 一种国家主 导 的 经济发 展模式。在吉 吉斯斯坦，尽管有 HT 的活 动
，并且自
2005
年以来政治不 稳 定，也很少听到有伊斯 兰 主 义 者的 动员 ，且在有伊斯 兰动员发 生的地方，其具体的理由
往往能在穆斯林 领 袖与地方政府关系的破裂中找到 64 。一些公众人物——比什 凯 克宗教、法律与政治中
心的 带头 人 Kadyir Malikov ——已警告了令宗教价 值 与世俗价 值对 立的危 险 ，以回 应诸 如
Oshurakhunova 和 Bakir Uluu 之 间 的争 论 65 。 这 般清醒的声音表明， 设 想中在伊斯 兰 复 兴 与 强 硬的世
俗主 义 者的安全政策之 间 的抉 择 是 错误 的，因 为 宗教在 该 区域主要 还 是与种族 认 同相捆 绑 的个人的和
社会的 现 象，而非政治 动员 的 驱动 者。
58 Seifert, ‘The Islamic Factor and the OSCE Stabilization Strategy in its Euro-Asian Area’, p. 3.
59 Kathleen Collins and Erica Owen, ‘Islamic Religiosity and Regime Preference: Explaining Support for Democracy and Political Islam in
Central Asia and he Caucasus’, Political Research Quarterly , 2012, 65(3), pp. 49–-515
60 Bayram Balci (2012); Zamira Dildorbekova, ‘Dynamics of Islam and Democracy in Tajikistan’, PhD Thesis, University of Exeter 2014
61 Avesta, ‘Reiting kommunistov v Tajikistane stoit vyishe Islamistov – Glava TsIK’,[Head of the Central Electoral Commission: ‘In Tajikistan, communists enjoy higher ratings than Islamists’] 13 January 2011, http://www.avesta.tj/index.php?newsid=7040, accessed 17 May 2011.
62 Tolgonai Osmongazieva,, ‘“Svetskaya” beseda deputata i pravozashinika’, [An informal discussion between an MP and a human rights activist] Information Agency 24.kg, 14 January 2011, http://www.24kg.org/parlament/101721-v-parlamente-kyrgyzstana-proizoshlaocherednaya.html, accessed 1 May 2011; Bengard, Anastasiya, ‘Pochemu v Kyrgyzstane otdelniye politiki rukovodstvuyutsya normami shariata, zhelaya podmenit imi grazhdanskie akti?’, [Why are some politicians in Kyrgyzstan guided by sharia norms and wish to replace civil codes with them?] Information Agency 24.kg, 18 January 2011, http://www.24kg.org/community/99663-v-gorode-karakole-issyk-kulskojoblasti.html, accessed 10 May 2011.
63 Montgomery survey data, 2005
64 Alisher Khamidov, ‘The Lessons of the “Nookat Events”: Central Government, Local Officials and Religious Protests in Kyrgyzstan’, Central
Asian Survey , 32 (2): 148–60 (2013).
65 Karimov, Daniyar, ‘Kadyr Malikov: Otsustviye politicheskoi gibkosti so storoni nekotorikh deputatov parlamenta Kyrgyzstana mozhet nanesti vred obshinye musulman vsei strani [Kadyr Malikov: Lack of political flexibility on the part of some Kyrgyz MPs may harm the Muslim community all over the country], Information Agency 24.kg, 3 May 2011, http://www.24kg.org/community/99663-v-gorode-karakole-issykkulskoj-oblasti.html, accessed 17 May 2011

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共和国穆斯林激 进 化的神 话
结论
几乎没有 证 据支持后 苏联时 代的中 亚 存在穆斯林激 进 化的看法。甚至 很 少有 证 据 证实 伊斯 兰 暴力极端
组织 在 该 区域 显 著存在的担 忧 。从 2001 到 2013 年， 这 里有三 场袭击 是明确 由 此 类组织负责 的， 总 共
死亡 11 人。在此期 间 ，全球恐怖 袭击 中只有 0.1% 是 发 生在中 亚 的，而 该 区域的人口占全球的 约 1% 66 。
目前 在美国国 务 院 认 定的外国恐怖主 义组织 名 单
中 的 51 个 组织 ，只有两个与后 苏联 的中 亚 共和国有
某种程度 的
联 系 67 。即便是 这 两个—— 乌 伊运以及其分支伊斯 兰 圣 战联 盟 (Islamic Jihad Union ， IJU) ——
的 联 系也在 该 地区休眠了，因 为 自 2009 年以来，他 们 就没有在阿姆河盆地以北 袭击 （哪怕是失 败 的）
的 记录 。即是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政治 场 域中， 这 些 组织 最好被理解 为 目 标 和抱 负 在域外的 组织 68 。
这 是中 亚 共和国和另一个前 苏联 的穆斯林地区——北高加索地区之 间 的重要差 异，作 为 区域性 问题 存
在的穆斯林暴力极端 组织 在北高加索的 规 模要大得多 69 。
如果没有 证 据 证 明中 亚 地区存在暴力的和非暴力的激 进 伊斯 兰问题 ，那么 为 什么 这 个 传说 中的威 胁
，
能 够 在西方和 该 地区的安全 话语 中得到如此 广泛 的 传 唱呢？形成此 现 象的原因是根深蒂固的，因 为 尽
管有来自 严谨 分析的告 诫 以及 对 于随意将威 胁摊 派到“激 进 伊斯 兰 ”上的明智 反对 ，但 该 神 话 仍被不断
重复。 总 的来 说 ，相 较 于其他安全分析者， ICG 提供了一个 对 于“激 进 化”的更 为谨 慎且深思熟 虑 的 论 述，
且在一份 报 告中 试图
反对 我 们 所辨析的神 话 中的第二 项 主 张 70 。也有大量独立的中 亚 安全分析 专 家 学
者 ，比如前 边 提到的 Noah Tucker 和 Christian Bleuer
， 在其冷静的分析中就直接挑 战 了 这 一神 话 中
的一些主 张 。
然而，本文 检视 的 这 六 项 主 张 的例外 ， 被追随和 维 持在中 亚 存在后 苏联时 代伊斯 兰 激 进 化神 话 的一般
趋势 所掩盖。假 设 广泛 传 播的激 进 化和确定存在于高加索、中 东 及南 亚 部分地区的伊斯 兰 暴力极端 组
织问题 也能在中 亚 找到， 这实 在是太 过 常 见 了 71 。后 苏联时 代穆斯林激 进 化的危 险 被 该 地区的政府不
厌 其 烦 地重复，它 们 害怕其政治 对 手 ，
为 了其政 权 的安全 寻 求外国的安全 协 助。即使在 该 地区最开放
的社会——吉 吉斯斯坦 ，其 独立 报纸 中也弥漫着 这 种担 忧 72 。由于 对 弱 势 政 权 的 强 硬世俗主 义 来 讲 ，
该 神 话发挥 了正当化机制的作用，因而它本身相 对 于暴力极端主 义 来 讲 是更 严 重的 问题 。
该 神 话 的存 续 所反映的并非伊斯 兰 恐惧症本身，而是西方人和中 亚 人两者之 现 代政治思想在根本上秉
持的世俗主 义 形式。如赫德（ Elizabeth Shakman Hurd ）所称，“世俗主 义 是 现 代政治最重要的 组织 原 则
之一，它氤 氲 了社会 态 度的 转变 ，也在同等程度上 塑造 了国 际 安全政治 73 。”因此，那些既 经历 了 自 上而
下又 经历 了 自 下而上之世俗化运 动 的部分世界（包括中 亚 ） ，
值 得深入探 询 。 这 些运 动 以及完全附属于
现 代国家的伊斯 兰
，其 重 组 仍然是 笼 罩中 亚 的重大 问题 。一旦 看透 后 苏联 穆斯林激 进 化的神 话 去 观 察，
很可能你会 发现 ，属于前 苏联 的中 亚 地区 ， 在本 质 上没有什么可 产 生宗教激 进 化的 东 西。
66 Global Terrorism Database (2012). http://www.start.umd.edu/gtd, The three attacks claimed by VEOs are the July 2004 Tashkent bombings claimed by the IMU, the May 2009 Andijon and Khanabad attacks claimed by the IJU, and the October 2011 Atyrau attacks claimed by Jund al-Khilafa (Soldiers of the Caliphate). Each of these claims, however, has been disputed for its authenticity by some observers including, in the latter case, the ICG (2013). See also Craig Murray, Murder in Samarkand, London: Mainstream, 2006.
67 List of Foreign Terrorist Organizations, US Department of State, accessed 4 November 2013, http://www.state.gov/j/ct/rls/other/des/123085.htm.
68 Noah Tucker, Violent Extremism and Insurgency in Uzbekistan: A Risk Assessment, Washington, DC: USAID, 2013.
69 The [US] National Consortium for the Study of Terrorism and Responses to Terrorism (START) reports 39 terrorist incidents in Central Asia compared with 1,405 in the rest of the post-Soviet Newly Independent States (primarily in the North Caucasus) from 2001 to 2011. North
America was reported to have had 267 incidents and Western Europe 1,364. Global Terrorism Database (2012).
70 Women and Radicalisation in Kyrgyzstan warns Central Asian states to distinguish between HT’s activities and ‘traditional attributes of
Islam’, noting that ‘radicalisation can be easily confused with visual signs (e.g., headscarves) of a much more benign return to Islam’. ICG,
Women and Radicalisation in Kyrgyzstan , pp. ii, 26.
71 Adeeb Khalid, Islam after Communism: Religion and Politics in Central Asia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07).
72 In 2010/11, 24 per cent of articles about Islam which were surveyed addressed concerns about foreign influences over national Islamic development. Fourteen out of 41 articles addressing international Islamic education on the website of the Kyrgyz information agency 24.kg included discussions of danger and security. Primary research conducted for this project.
73 Elizabeth Shakman Hurd, The Politics of Secularism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8), p. 23.

后 苏联时 代中 亚 共和国穆斯林激 进 化的神 话
本文是一 项 呼吁 ， 要求 对经 常被混同之事 项进 行分解，也是一 项谨 慎的、基 于 证 据的 对 于 经 常假定之
主 张 的分析。在大多中 亚 地区 ， 虔 诚 之公共表达的增 长 有着多种原因；它并不必然 导 致 对 政治伊斯 兰
的支持。 这 并不 应 使我 们 惊 讶 ；因 为 有很多穆斯林占人口主体的国家 ，其 中政治伊斯 兰 并非 显 著的力
量。留存在精英和更加广泛的公众中的世俗政治思 维 是 苏联现 代化的重要合法性所在；它也不 一定 必
然 导 致存在于穆斯林世界局部（而非全部）的世俗主 义 者和伊斯 兰 主 义 者之 间 的那种冲突。而且，正如
我 们 的 调查显 示，穆斯林的虔 诚 和世俗的政治思想可以 简单 地并存于同一个 人。从暴力极端 组织 攻 击
数量的低下 ， 到持有反世俗政治思想的人口的缺乏， 这 些 证 据表明，定 义 中 亚这 一区域的主要 还 是伊
斯 兰 世俗化，而非分析人士将其与伊斯 兰 复 兴 相关 联 的“激 进 化”。所幸的是，极端主 义 在中 亚 的表 现 仍
然是特例（而非常 规 的），安全分析人士 须 如此看待。

Chatham House, the Royal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is an independent policy institute based in London. Our mission is to help build a sustainably secure, prosperous and just world.
Chatham House is an independent body that promotes the rigorous study of international questions and does not express opinions of its own. The opinions expressed in this publication are the responsibility of the author(s).
© The Royal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2014; translation: © The Royal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2015
Cover image © iStockphoto
All Chatham House publications are printed on recycled paper.
The Royal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Chatham House
10 St James’s Square, London SW1Y 4LE
T +44 (0)20 7957 5700 F +44 (0)20 7957 5710 contact@chathamhouse.org www.chathamhouse.org
Charity Registration Number: 208223